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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时,屋子已打扫得恢复如常。

祝神正临窗点灯,依旧披着件碧蓝的绸衣,柔和的光晕里,只一个清清落落的背影。

容珲跟随祝神这许多年,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背影。太瘦,太单薄,水月镜花似的,下一瞬就会从灯下消失。他总觉得祝神不属于这间客栈,不属于喜荣华,甚至不属于沾洲这片土地。

容珲看着祝神时时常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像一握烟,随时都会悄无声息地流逝,离开他们所有人。兴许是因为祝神朝不保夕的身子,兴许是祝神终年对所有人都不亲不疏的态度,兴许还因为别的什么,他猜不透。

“进来了就关门。”祝神冷冷淡淡的声音将他点醒,头也不回地说道,“要我请你?”

容珲赶紧关了门,放好食盒,拿出茶水吃食并祝神夜里服用的药。

屋里不甚明亮,祝神只点了一盏灯,窗外晚风一吹,忽明忽灭。

祝神放下点灯的手柄,过来吃了药,用茶送服下去。容珲摆好碗筷,实在难忍昏暗,便起身又在周边点了两盏蜡烛。

“二爷可好些了?”他边点边问。

祝神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山笋又放下:“这两日可有什么人来过?”

“没有,大家伙都守着呢。”容珲说起这个就来劲,“您在祠堂晕倒那会儿可把小公子吓坏了,一路话也不讲,我也不敢乱说,大掌柜脸色也难看,小公子送您回了房又不肯走,场面差点就不好收拾。还好后边他就安分了,只是您要再不醒,赶明儿我还要挨大掌柜的骂。”

“你说什么?”

“我说……”容珲挠挠后脑勺,“您要再不醒,我还得挨一天的骂……”

“上一句。”

“上一句?”容珲想了想,恍然道,“我说小公子后边就安分了。”

祝神眼底掠过一抹洞悉的笑意:“他会安分?”

容珲说着也纳闷:“按理就算您在,也没见他这么听话过。可今儿大掌柜走了以后他确是没闹着要上楼来的。”

说完又赶紧找补:“不过闹也不会让他上来。您放心。”

祝神低头夹菜:“回去做个闲人免进的牌子,挂在这外头。”

“是。”容珲应了,又斟酌道,“小公子见了不会生气?”

“不是他让做的?”

“也是。”容珲想起来,便笑了笑,忽瞥见祝神嘴角的伤,“您这是怎么了?”

见祝神不解,他便起身拿了铜镜过来。

祝神抬头一看,下嘴唇上糊了块血痂。

他微怔了怔,随即伸手往伤口上摸,辣辣的钝痛感这才涌上来。

祝神有些许的茫然和无措。

这回吃了小霁粉,是不是糊涂时候玩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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