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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上的花纹他认得的。这正是他那把已经卷刃的剑。不过虽然剑刃已然翻卷,想要割开一个人的喉咙,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呼吸滞了一瞬,方才梦中那股暖意从头到脚地消散而去。顺着剑锋向上,他看见一只手,牢牢地握着剑柄;梦中人披着一件血色的外裳,赤足站在他跟前。远处天光熹微,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图、罗遮——”
他咬碎银牙,双目赤红,撑起身躯;那剑锋退也不退,在他颈间印出一丝血线。图罗遮脸上的神情极冷静、极漠然,尽管他看见那血衣之下,一行精液顺着蜜色的大腿流淌下来,图罗遮自己一个人,没能清理干净。
若他此刻硬要夺他的剑,或许做得到——但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应独舸脑中转上一圈就转瞬而逝——只听“铮”的一声!对方已经举剑刺来,他就地一滚,残剑已然直插入地,深及一尺!
“啧。”图罗遮将剑拔出,只见剑刃已破得不能用了,便信手一抛,任其“叮当”一声坠落在地。外裳从他肩膀上滑落下来,露出昨夜肩颈上的吻痕。
“你!你真想杀我!”
两个人都衣衫不整,应独舸一骨碌站起身来,两手空空,眼睛还红得厉害,声音像是打了死结,几乎哽咽起来。
“不然呢?”图罗遮皱了皱眉,后穴里的东西还没淌干净,叫他很不舒服,“你我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我不杀你,等你今早履行诺言来杀我么?”
他一想到自己曾在应独舸熟睡时撅着屁股将那张布片从穴里摸索着抽出来这一桩事,就不禁要大为光火!可一看这人还睡得死猪一般,梦中杀他,未免显得他下作!于是只好忍了又忍,等到他略有醒转的迹象了,才要杀他,很算得上光明磊落了吧!
“你、你!你这魔头!亏我还——”
图罗遮不知怎的,心内一股邪火,燥得现在就想杀人——应独舸还红着眼睛对他怒目而视,浑然有些伤心;他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又有点戚戚然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真个心烦意乱!
不若现在杀了他,这前尘旧怨,就此都了结了罢!
应独舸犹自又恼恨又伤心,却只见图罗遮右手两指一并,朝他面门直刺而来!
图罗遮功力已然恢复,经过昨夜和应独舸胡天胡地了两回,竟也有了几分破开瓶颈的势头,此刻连刀也不用,并指如剑,身随意动,姿态极为轻灵,劲力却十分刚猛;应独舸横臂在前一挡,挡将不住,两条腿几乎扎进沙地里去,被逼朝后退了两丈之远!只听“咔咔”两声,应独舸小臂剧痛,约莫骨头就此裂了。
图罗遮却没再强逼于他。
血河的腥气已然散去,晨光映在微红的河面,像西域商人手中的红宝石颗颗沉落。应独舸左手抱着右臂,半跪于地,喘着粗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图罗遮的面貌。是了,魔头的面貌,本就是谁也看不清的。他和大胡子没有分别,自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囚徒,动了色心,咎由自取;不过是一个死了,一个正在死的边缘。可区区骨裂,如何痛得他真觉自己在死的边缘呢?
他想不通。可是图罗遮似乎已经厌烦,转过身,背影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他便这般朝着与中原相反的方向走去。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少年嘶声喊道。魔头却没有回头,脚步都没顿一下。
“……图罗遮——!”
他听见少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将第一次见时那股轻浮的意气全都抛闪;他听不懂那其中的怨尤,只当是孩子的耍赖。
——一击不中,都放你一马了,怎么还这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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