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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
徐朴一怔,垂了眸子。
程放鹤打断他:“此事算了吧,总归季允在本侯府上,没那么容易让人伤着。你若有心,便遣人替本侯回府上传个话,找两个家人到牢房来——本侯不能白受这一趟牢狱之灾。”
说话间到了刑部牢房,程放鹤朝徐朴点点头,回了个感谢的笑。
不知怎的,他笑起来时徐朴忽地愣住,眼也不眨地望着他,像是被什么勾住似的。瞬息之后却又恢复从容,行礼告辞。
程放鹤是作为受审案犯被关押的,没有特殊待遇,一样要睡牢房。别的无所谓,可这牢房对洁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折磨,到处都是灰尘,连个坐的地方都没。
他要求清扫牢房,牢头碍着他身份,给他的破木板床过了一遍水,可腐臭是渗进缝里的,洗也没用。害得程放鹤不敢坐不敢睡,没日没夜地在牢里溜达。
好在他受审只是走个形式,次日便被提审上堂。他也不用人问,直接开口:“拿纸笔来,我写供状。”
堂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连忙奉上笔墨。
程放鹤在古代待了八本书,甚至刷过科举副本,写文章手到擒来。但他这回写的不是什么供状,而是一封声情并茂的认罪书,生动形象地描述了自己受人蛊惑的场面,深切地表达了对铸铁厂工人和广大纳税人的愧悔。
审案的堂官读着都动容,叹道:“临川侯不过是不察之罪,何必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程放鹤保持着懊悔自省的神色,“本侯巡查工厂,竟自己不解铸铁原理,轻易受人蒙蔽,实属大过。”
堂官听了一拍大腿,临川侯身份尊贵不问俗务,怎么能要求他连铸铁都懂?简直是吹毛求疵!
程放鹤噙笑道:“铁厂出事后,本侯听闻京郊闹了些民愤。这份供状若能传到民间,让百姓有人可骂,总归比怪罪朝廷的好。”
堂官几乎要激动得落下泪来,“侯爷当真是一片丹心!这等事情报上去,顶多也就罚几个俸禄,可您的名声……”
“只要顺利安抚百姓,本侯一人的名声有什么打紧?”程放鹤随手拂着袖子上的尘土,“反正自家人是相信本侯的,这就够了。”
这会儿有看守进来,对堂官附耳说了两句,他便道:“临川侯,你府上的家人方才过来,送了衣裳和吃食,衣裳一会儿捎进来,吃食牢房是不让送的。”
程放鹤根本没让人送东西,也不知道家里谁这样体贴。他收敛笑容,一拜道:“烦请稍候片刻,容我写封家书。”
“写什么家书?”堂官警惕问。犯人往外递书信,按理说不允许。
程放鹤道:“将这供状改成一封自责自罪的忏悔书,白之于天下——大人不会拦着吧?”
堂官听完起身就走,“侯爷自去寻笔墨吧,本官权当不知道这事。”
……
临川侯府书房气氛凝重,几名管事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人在沉默地用茶,有人心不在焉地翻阅府上档案,有人听了手下来报,重复了一句:“有个叫王冬的杂役今日无故不上工。”
“王冬?他去了何处?”这个声音破碎而嘶哑,来自榻上用麻绳绑住的季允。
他夜间才清理了身上淤血,涂过膏药,便听闻侯爷进了大牢的消息,立即趴不住了。他匆忙下地,走路时浑身撕裂般疼痛,可他硬是把每个管事的住处都跑了一遍。
管事们不如他着急,都打发他回去。他又去侍卫所找林先生,再往锐坚营写信,折腾一整夜喉头发炎,伤口也开始渗血,让随从瞧见报给大夫,林执中便做主将他绑了,不许他再乱动。
“王冬一个杂役而已,兴许偷跑出去躲懒了,季公子不必过虑。”魏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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