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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允站在原地,只感到胸口闷得厉害。
“临川侯向来厌恶夏人,这次不知发的什么善心,竟让我来教你。那蔡豪勾结工部,还不是他默许的?总之,你是懂兵法的人,不可再被表象迷惑。”
“季允?”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表情不对,“这是怎么了?”
“我……先不练了。”季允提步便走,连剑都忘了拿。
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浑浑噩噩在园子里绕了几圈,只觉得身上汗味太重。可他不想回无心阁沐浴,便去了园子里的汤池。
汤池连着活水,却只有冷水,他进入池中,被激得清醒,一眼看见自己遍身伤痕。肩膀上的一道是有记忆以来便有的,手臂和腰腹上那些则是在侯府落下的。
在侯府七年,他受过无数的刑伤。有的数月后会消退,有的烙得深或者缺医少药,便永远留在他身上。
季允突然愤恨至极,这些伤疤无不是临川侯留给他的,可侯爷叫他“美人”时,却未曾看到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正如他沉湎于临川侯的温情,从未见过此人助纣为虐、残害将士、鱼肉百姓的一面。
他把头埋进水里,不停地清洗自己的嘴唇,却蓦地注意到,草丛中似乎有什么动静,轻微到寻常人轻易听不见。
季允听力过人,除了因为习武之人的天赋之外,还因为这七年的磨难。似乎没什么地方对他来说是安全的,所以必须保持警觉,足够敏感才能保护自己。
他从岸边捡个石子砸过去,竟砸出了草丛中一个身影。他认不出人,只看清那人身着侯府随从的衣裳。
蔡豪已死,侯府中还有谁会偷窥他的行踪?
难道又是临川侯?
临川侯啊……
哗啦一声,他猛地从水中站起,身体冻得发抖,却咬紧牙关,攥住了拳。
……
无心阁里,坐榻上放着个矮几,桌上摊开两份文书。程放鹤靠着软垫,往桌上撒了把米,引得喳喳前去觅食,将两份文书啄烂。
一份是从逍遥殿送来的,众官员来逍遥殿盖临川侯的印鉴,文书也会抄录一份留档。在这份工部的呈报上,高琛重新制定工厂的考评规矩,提高了产量要求,达不到便克扣工钱;还给工人增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规定,不久前便有名工人因为做活时卷起工服的裤脚而被扣了半年的工钱。
然而,工部送给锐坚营的军备总量并未提高。这中间的差额,想也知道去了哪里。
程放鹤一看便知,这是因为自己不合作,耽误了某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只好自己动手,不顾吃相也要保证进账。
另一份则是徐朴呈上的边境密奏。这份文书原本只应交给兵部,可他私自给临川侯府也抄了一份。密奏上说,常年试探边防的夏人突然消失,一整个月都不曾进犯,徐将军判断,这是大举入侵之兆。
程放鹤回忆原文时间线,毁灭越国的战争的确快要打响,只不过夏人打了大半年才最终踏平越国京城。前期夏人作战并不顺利,是后期季允回到夏国后,战力才突飞猛进的。
乍一看不甚紧急,但问题是,如果两国开战,程放鹤和季允的关系就变得尴尬,让季允爱上他的难度将会大增。
想至此,程放鹤无端一阵失落,叫来魏清吩咐道:“从现在起,把书房里所有朝政文书,无论是否与侯府有关,全都抄录一份存到后院。”
魏清应下,才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季允公子在门口。”
“这时候来了?进来吧。”程放鹤并未多想,随手解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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