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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永远都不需要知道,他会守着这个秘密,守着他们母子,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如此忽忽一月,苏夫人的后事终于忙完了,此时已进了十一月里。
苏夜因要服三个月的孝,这三月便告假在家中,每日只看看书,闲时和妻儿说笑几句,又或指点指点苏衡的功课,倒也惬意。
这日正在书房看抄录来的邸报,内中有一条调令。
原来是他从西南班师回京后,朝廷调了原任神武卫指挥使江原为镇南都司都指挥使,统管镇南一省军务,歼灭黎州白氏余党。
谁知这江原却是个纸上谈兵之辈,当日苏夜原将白氏一众土兵杀得片甲不留,只剩下小股余党还在流窜,根本不足为惧,那江原偏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因轻敌冒进,竟损失了数千人马,而对方不过只区区数百人而已。
这一仗,朝廷自是颜面大失。今上当即下旨将江原拿进京治罪,但偌大一个镇南都司不可群龙无首,如今要派谁去,却成了难题。
就在苏夜告假期间,朝上一番争论,却是选了原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傅重洲。因他如今还是从三品的品阶,暂且先任同知,若剿匪有功,便可升任都指挥使。
旨意一下,傅重洲不日便要走马上任,先不提秦家正在为此事头疼——
秦霜与傅重洲还未完婚,若是届时送嫁,岂不是又要送至万里之遥?
苏夜却是从这一道旨意中,看出了太后一党如今已是日渐式微,再不成气候了。
那江原本是后党之人,西南如今正是立功的好去处,苏夜回京后,太后想尽办法才将江原塞到西南,偏江原自己不争气,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而朝中各处其他紧要职缺上,太后的人也越来越少。虽不是人人皆为王党,但只要不偏不倚,扶持正统,便不可能支持后宫干政。
所以,太后要么放下权力,安心吃斋念佛,要么就只能疯狂反扑。果然,其后数月,朝中的争斗愈发激烈,而摄政王始终处于上风。
谁知这日众臣正在殿中议事,忽有太监来报:
“不,不好了!万岁爷,七殿下,才刚殿下家里的下人来说,王妃外出进香,竟被一伙强人给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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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珠小可爱还有哥哥永远疼你啊(′?ω?)?(._.`)
玉姝遭劫
当天下午,这个惊人的消息便传遍京城,满京中人人皆是惶恐非常。
盖因被掳走的可是堂堂摄政王妃,出入都有众多卫兵车驾护送的。就是这样一个贵人,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强人掳走,那伙强人该有多高明的手段,多狡猾的心智,又是多大的熊心豹子胆?!
一时间人人自危,既有忧虑玉姝安危的,又有害怕自家也遭劫的,听说摄政王妃是在进香途中被劫走,那些奶奶太太登时再不敢出门礼佛,京中各处寺庙道观的香火都凋零了许多。
加之玉姝在市井士林都颇有名望,除了京兆衙门和摄政王府四处搜拿那伙强人,许多人家也自发帮忙寻找,玉姝失踪的香山寺此时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地差点都给掘了,可惜还是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
这一晚,摄政王府与程府两处自是灯火通明。
程海年纪大了,得知消息后已是惊得晕厥过去,此时悠悠醒转过来,强自扎挣着要去见周景宵。
众人忙拦住他,道:“王爷已来看过老爷了,说是请老爷务必静养,王妃的事还有王爷呢。”
程海叹道:“交给他我自是放心的,可玉儿……”
玉姝是他唯一的骨血,父女连心,此时女儿失踪,如何不悬心?况且程海亦是老成之人,一眼便看出此事的蹊跷——
京中人人都在传说那伙强人是为了钱财才把玉姝掳走的,但他们若要勒索,随便掳个贵妇小姐便好,何必惹上摄政王府?
先不提周景宵的手眼通天,从那么多的护卫眼皮子底下掳走玉姝却只为区区银钱,岂不是大材小用?这说明他们的目标就是玉姝,就是摄政王府,方才甘冒奇险。
而玉姝只是个深闺妇人,虽有文名,但向来与人为善。她这么多年,唯一结仇的也就只有燕庶人的儿子,但此人早已伏诛,余党也被尽数诛灭了。因此她的遭劫,十有八九针对的是周景宵。
想到此处,程海如何不焦心?
不由感慨女婿位高权重固然是好,可如此一来,必然身处漩涡之中,及至牵累家人。为今之计,他也只能等着周景宵的消息,忽又想起两个外孙来,忙道:
“哥儿们无事罢,此事可万万不能让哥儿们知道!”
玉姝去进香时,两个孩子并未与她一道,而是留在家中,方才免过一劫。
他二人如今也有一岁多了,虽是生得一模一样,性子却截然不同。
晖哥儿调皮好动,自打会爬起就不知折腾出多少事来,一眨眼,倒能想出十七八个古灵精怪的鬼主意。偏他又生的一张乖嘴,逢人便甜甜一笑,虽成日家招猫逗狗,偏教人生不出一丝恶感,真真是又爱他,又怕他。
而昭哥儿却又极好静,小小年纪,倒如大人一般老成持重。他平常最嫌弃的便是自家兄长,总学着从书上听来的话指着晖哥儿一字一顿——
“武!夫!”
“莽,莽!汉!”
伴随着那张肉嘟嘟小脸上的一本正经,却又口齿不清,别提有多可爱了。
因此家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疼他们俩,秦母明珠等众亲友姊妹亦是对他二人爱若珍宝。不过他俩最亲近的,自然还是又香又温柔的娘亲。
只要玉姝一发话,不管晖哥儿是在哪上房揭瓦,昭哥儿是不是又骄傲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二人在玉姝面前总服服帖帖的,且无时无刻都想和娘亲黏在一起,只是家里某个大坏蛋总要来拆散他们母子罢了。
却说这晚吃过饭,两小在众奶娘丫头的服侍下上了床,晖哥儿便道:
“嬷嬷~要娘亲~书书~”
那奶娘林氏脸色一变,支吾了两声,道:“王妃许是有事绊住了,天也不早了,哥儿们且睡下罢。”
原来玉姝年幼之时,因身有热毒,总是日夜啼哭,彼时查不出病症,程海为哄女儿入睡,便会坐在床边讲一些新奇有趣的故事,念几段词韵优美的诗文,久而久之,玉姝便养成了习惯,到了她做父母的时候,也把这习惯带给了两个孩子。
如今两小若是不听人讲故事,晚上便会睡不着,因此林氏劝了几句,二人却都不肯睡。
且娘亲早上出门后,他们就没见过娘亲了呢,家里总感觉乱哄哄的,嬷嬷们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奇怪,好像既着急,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二人都是生来的聪慧,虽然年纪小,却本能地觉得疑惑,正想着,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小不由眼前一亮,晖哥儿已经一个箭步跳下床去,不等婆子们拦阻便冲向门口,口中欢欢喜喜地叫道:
“娘……”
一语未了,却又硬生生哽进了喉咙里,原来进来的不是玉姝,却是周景宵。
怜子懵懂
当下晖哥儿一张小脸便垮了下来,昭哥儿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玩自己的手指,他就知道脚步声不对,肯定是爹爹~
却见晖哥儿转身要溜,被周景宵一把抓住后脖领子拎了起来,皱眉看向他光光的小脚丫儿,道:
“如何不穿鞋就到处乱跑?”又问众人,“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不看着点?”
……咦?昭哥儿这才抬头,爹爹今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格外生气……
他的怒意倒并不是对着两个孩子,好像也不是对着屋里的下人,如今已是隆冬时节,虽未下雪,但晚间室外自是极为寒冷,他一身肃重的玄色锦袍,夜露浸染了衣摆袖角,便连发梢上恍惚都透着湿冷的寒意,眼中亦全是血丝。
只是昭哥儿到底年纪还太小,虽懵懵懂懂地觉得奇怪,却并未看出父亲的异样。他见兄长被父亲拎在手里,臊眉耷眼、垂头丧气,自己倒是拍着手笑了起来。
晖哥儿见状,便对弟弟龇牙咧嘴地扮鬼脸,周景宵方将他放回床上,二人便滚作一团,一边笑一边打闹,见状,男人沉郁的眉眼间也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忙将他俩分开,道:
“不许胡闹,快睡觉。”
“要娘亲!书书~”
“不睡,不睡~”
他想了想,便示意丫头拿那本玉姝每晚临睡前给他们念的神话故事,道:
“爹爹给你们念。”
谁知两小不约而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要!”
“要娘亲~”
“……娘亲去亲戚家里了,这几日都不回来。”
“亲,亲戚?”
两小似懂非懂,咬着手指想了半天,还是周景宵解释说爷爷家和姨姨家就是亲戚,又道:
“是很远很远的亲戚,要坐车,坐船,所以这几日娘亲都不回来,爹爹给你们念故事,好不好?”
谁知话音方落,昭哥儿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晖哥儿不明所以,见弟弟哭了,自己抽了抽鼻子,也跟着哭起来。
众人忙上前来,又是哄又是劝,周景宵忙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搂在怀里,好容易才哄住了,只见昭哥儿抽抽嗒嗒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花儿,哽咽道:
“娘亲,不,不回来了……”
周景宵听了,顿时心口如被重锤狠狠锤了一击。
一时暗悔自己方才失言,他只是骗两个孩子玉姝暂且不在家,但孩童心思纯粹,且又懵懂,捕捉到自己说的“不回来”三字,方才哭了起来。偏偏这无心的一句误解,于他来说却又如万箭攒心一般——
只有他才清楚,自己此时有多煎熬。她不会不回来的……她怎么会不回来?
他就是挖地三尺,把整个京城搅得天翻地覆,也要保她毫发无伤!
当下两个孩子哭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周景宵给他们掖好被角,又嘱咐众人务必照管好小哥儿俩,方才起身,来至前边书房。
不知不觉,夜风中似乎有细细碎碎的湿意落在人脸上,既像是雪花,又仿佛雨点。转身出门之际,男人脸上的温柔便立刻消失了。
书房之中气氛凝滞,既有身着黑衣的暗卫,又有全副武装的将领,众人见他来了,行完礼后,其中一人便忙迎上去,道:
“王爷,这是在路上追到的东西,恐怕……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
说着便将一只匣子双手呈上,匣盖揭开,周景宵的瞳孔霎时间一凝。
只见匣中放着的是一卷色呈棕黄的羊皮,羊皮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图腾,笔划古朴流畅,乃是振翅欲飞的苍鹰。
就在图腾上方,却是鲜红的一行大字,仿佛还透着血腥味。
在场众人,无人识得这行字,只除了周景宵。
但见屋内烛火摇曳,他仿佛泥塑木雕,唯有黑瞳之中,两抹幽蓝如潮汐一般涌动着,咆哮着……
他认得,那是乌瑟文,若翻译过来,是四个字——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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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少人记得某王爷的眼睛颜色
这个久远的伏笔终于要解开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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