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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墨脚下一拐进了书房,他利落地研墨铺纸,用毛笔唰唰划了几道,而后直起腰,目光久久地落在宣纸上。

宣纸上画着的正是寒之掌心中瓦片的样式。

在信中以瓦片来代指皇宫,这是他和寒之才知道的秘密……也就是说,杀寒之的人是从皇宫中派出来的。

这让徐京墨想起来了寒之去渝州的缘由——这要追溯到两个多月以前,长宁街发生的一桩命案。

四月底,有权臣派的官员来禀,长宁街出现了一具引人非议的尸体,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个书生,仵作验过了,说是这人是被用棍子活活打死的。

原本哪条街死了个什么人,是攀不得丞相亲自过问的,但此人死状凄惨,身份特殊——他不是京中人氏,他是从渝州千里迢迢赶来上京,只为递一纸状书的渝州人氏。

只是这份放在他胸口的状书,还未送到京兆尹手中,人就已经咽气了,被随意丢在街头,甚至无人敢为他收尸。而状书自然也就“离奇消失”,想来,早已不知丢进谁家的火盆里去了。

徐京墨觉得此事蹊跷,便暗中派人去查,短短几日便有了些眉目:此人是渝州一个教书先生,此来上京是为了告御状的。在死前他曾经去过一次京兆尹府,不过还没等见到京兆尹就被人赶走了,因此在酒舍里郁郁寡欢了几天,醉酒后与店小二大吐苦水。

店小二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探子,说是渝州这三年连年遭天灾,甚至影响了渝州的铁矿开采进度,自然也影响到了晏城的铁器冶炼与锻造。朝廷的银子一批批拨给了渝州,可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半点儿改善,至多无非是府衙开仓,施了几日米粥,其余的也再没见到了。

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渝州内一连三年都是如此,田间颗粒无收,粮价水涨船高,导致民不聊生,时常出现吃观音土暴毙的百姓。渝州府衙年年赤字,年年请求赈灾拨款,情况竟毫无转圜,更有甚者全村几十口人集体饿死。稍有常识之人也猜到定是有人中饱私囊,贪污了赈灾粮款。为谋求一丝生路,便有人聚在一起,写了一封告罪书,谋算着要到上京交给京兆尹……此事的主谋,正是被人当街打死的教书先生。

徐京墨调来卷宗,查了一下这几年的渝州太守,发现正是刚从渝州来京中上任不久的裴少府裴修。

裴修此人的名声一直不算太好,据说他升任少府后,和权宦李德海走得很近,还认了李德海作干爹。宫中眼线来报,说是这位裴少府没少给李德海送钱送物,但他们两人一直在徐京墨眼皮子底下,没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徐京墨也就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以后再寻机会收拾他们。

就是没想到,这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只是李德海毕竟是先帝留下的人,宫中羽林军的那半块虎符还在他手中,总不好打草惊蛇,若是逼得这位李公公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他和萧谙了。

徐京墨掩上厚厚一册卷宗,支着下颌思索了一会儿,便唤来寒之,令他去渝州暗中调查和收集裴修的罪证,先借此机会铲除裴修这个毒瘤,将自己的人推上少府之位,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李公公诛杀,拿下半个虎符,这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

寒之领命,第二天便独自踏上了通往渝州的路。

徐京墨敢将如此重任托付给寒之一人,正是因为他足够相信寒之,毕竟寒之的武功他心中有数,又曾得他亲自教习过一点谋略,是个聪明孩子。一般情况下,寒之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可他徐京墨独独没有算到寒之会这样轻易就丢了性命。而且,寒之丧命的地方,离上京只有十里。

只十里,短短十里,纵马疾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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