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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能回到上京,与徐府的其他侍卫接头了。
徐京墨这般想着,心情就愈发沉重,他望着白纸上画着的瓦片出神,被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缠绕着。他身边可信的人太少了,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主子,今日的药还喝吗?”
徐京墨一抬头,望见了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的容音。
他不忍再为难容音,于是低叹一声说道:“拿进来吧。”
容音托着温度适宜的药走了进来,徐京墨站起身,从托盘中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仰头喝了个干净。这药又腥又苦,味道久久不散,徐京墨赶紧捡了个蜜杏丢进嘴里,压住了那股恶心的药味。
汤药是帮助他调理身体的,里面特意加了安神的成分,药效上来得很快。徐京墨走进内室,脱鞋上了床,陷入绵软的被褥的那一刻,他便被拖入了黑沉沉的梦境中。
这一梦,就回到了六年前。
那时候他还不是徐相,也不是声名远扬的徐京墨,他只是个徐家不受宠的庶子。
徐京墨的母亲曾是名动上京的乐姬,有倾国倾城之姿,且极富盛名,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一曲……但若是嫁给丞相,她便什么都不是了,做个身份低微的小妾都算高攀。生母地位不堪也就罢了,偏生他还分化成了坤泽,所以打小他便不受父亲的喜爱。也许是见他没什么威胁,他那贵为嫡子的哥哥倒是不曾怎么刁难过他,只是不同他亲近就是了。
在他母亲去世后,父亲厌恶他到了极点,连及冠也不愿等了,直接将十八岁的他打发到大衍边关去,让他随军入伍。
徐京墨所经受的第一次雨露期是在去往边关的路上,彼时他躺在驿馆的床上,将门窗都关得死死的,生怕有人会闯进来。小腹深处那汹涌的热意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攥紧枕头在被子上辗转轻蹭,同时又耻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那种到深处难解的欲,仿佛被万蚁啃噬的痒,都已经成为了耻辱的烙印,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在徐京墨在抵达边关,拿到军队抑制雨露期的药后,立刻便饮下了,有时甚至是加倍地服用。他藏得好,且不惜以身体为代价压制潮期,因此其他士兵一直以为他是个中庸。
那种无助、无力、无可奈何,徐京墨这辈子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后来他在边境入伍当兵,不分寒暑地苦练剑术,剿寇时立下了战功,慢慢的擢升为都护——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和士兵年纪相仿,每日夜里混在一起喝酒大侃,约定着要娶个漂亮的姑娘,与她生一大堆孩子玩儿。他酒量越来越好,爱上了那种烧喉咙的烈酒,迷恋那能在寒夜里带给他温暖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在他二十二岁那年骤然停止。
皇帝突然病重了。
京中传来父亲急信,命他立刻回京,徐京墨只好照办。但边关遥远,回京路上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他走到晏城时,又接到一封急信,不过这一次,发信人不再是他的父亲,而是徐府的幕僚。
因为皇帝驾崩了,他的父亲和大哥也突然染上急病,短短三日内相继离世了。
徐府乱作一团,群龙无首,这时候徐京墨回了京,作为徐相仅存的子嗣,徐京墨自然被幕僚们拥立为新的徐家家主。按理来说,三公本不可世袭,但不知先帝用意为何,竟是在临终前亲自写了一道旨意,命徐家庶子继任丞相之位。
先皇的旨意使他成为了新任的徐相,被迫撑起朝中大局,辅佐幼帝登基,平定天下……命运令人避无可避,似是有只无形的手,推着徐京墨走向一条不知归处的路。
这位年轻的大衍新相刚到京城,便浑浑噩噩地披了件白麻衣,随着太监进宫面圣。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一徐京墨已然麻木,因为他别无他选。
也正是在一夜,他在灵堂中见到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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