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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弄堂你认不认得?”
丁迦陵挠挠头,好像是没听懂。
钟逾白坐在暗影中,开了口:“雨灯街,老城区的那一条路。”
“你去过呀?”她惊讶。
他说:“有几次路过,风景很好。”
她眼前浮现滑腻潮湿的青砖路,和砖墙破烂的弄堂。“风景很好”简直就是近乎夸张的恭维。
车往山下驶。
纪珍棠心里琢磨大概这辈子也未必有第二次机会乘坐这样的车,想观望一番,又怕露怯,她端坐着,手摆在素色长裙的裙面上。
刚才的不悦被这份新奇冲淡了些。
钟逾白声音轻下来几个度,有点安抚她的意思,柔和地说:“他年纪很轻,身上还有稚气,口轻舌薄也不是一天两天。”
她不置可否,笑意浅淡,把话题转折:“那你觉得我身上有没有稚气?”
钟逾白道:“你的稚气很灵巧,他的稚气很愚钝。”
在一片没有路灯的路段,阒寂的车厢里,纪珍棠笑容不自觉变深。
钟逾白问:“在青大念书?”
她点头:“大二了。”
“什么专业?”
纪珍棠正要告诉他,稍一犹豫,卖了个关子:“你看我像是学什么?”
钟逾白看她一眼,但并不是打量的用意,是笃定的判断:“艺术。”
说完,他又补充:“电影或是美术。”
纪珍棠一惊:“何以见得?”
他说:“气质。”
她愣了愣,没接上话,算是默认。
又反问他:“那你做什么?”
钟逾白微笑,问她:“你猜一猜?”
纪珍棠随便琢磨了一个答案:“教授?”
钟逾白说:“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看来她猜错了。
纪珍棠又思忖了会儿,答道:“政客,还是家族世袭的那种。”她想表达的是世代为官。
他问:“何以见得?”
“气势。”
霓虹的碎片洒进来一瞬,她看清他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下。
又猜错的意思?
钟逾白正欲开口。
纪珍棠忙说:“我再想一想,可以猜中,你不要给我提示!”
他便不出声,容她猜想。
眼前,车子驶抵雨灯街524弄青云坊。
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高大的树木近在眼前。垂丝海棠,开得正盛。纪珍棠还在苦思冥想,看着窗外忽然发觉景色熟悉:“啊,就是这里。”
刹车被踩下,引擎熄灭。
静下来的一刹,钟逾白说:“下次见面,告诉我正确答案。”
好像在和小孩做什么约定的语气。
她慢慢地笑开:“好。”
纪珍棠下车时,听见那一头的车门和她这边一同阖上。
男人下车,鹤立在车前。
他看起来没有要贸然随她家去的意图,只不过认为站在车前目送她离开较为礼貌。
雨丝变细密,钟逾白不久留,因此没有取出外套。他只穿那间单薄衬衣站在薄薄雨中,他姿态舒展,仪态与容貌同这破落的百岁弄堂并不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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