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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的语气恰似拂过衰草的夜风,原来即便是江南的秋色也难免会显出几分寂寥,他的孤独内敛而沉重,但凡改换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十年如一日地沉默忍受。

“……好。”

方云崇终究点头,也不知自己那时究竟是被以理而晓、还是仅仅……为情所动。

第133章

光祐元年九月十六, 颍川侯领兵自南境还朝,长达五月的皇城戒严至此方解,寒意渐起的深秋却随之显得越发肃杀。

那日卫熹起身极早。

天不亮便辗转醒来, 用过早膳也才不过寅时过半,王穆躬身在侧询问陛下今日因何精神大好, 卫熹笑答:“今日方侯归朝, 幽州大捷而南境大定,难道朕不该欢喜么?”

半年过去,原本尚有几分孩童稚气的幼主已彻底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过去略显尖细的嗓音开始变得低沉, 面容五官也益发有了棱角——他有五分像先帝, 另有五分像他的生母, 眼深而亮,鼻瘦而窄, 四肢修长略显瘦削。

王穆闻言拱手向天子贺喜, 听到“方侯”二字神情却有几分微妙,卫熹不察,继续道:“何况自南境兴兵以来母后夙夜忧叹难以成眠, 今日见方侯凯旋,想必也能睡一个好觉了。”

提及自己那位并无血缘的母后, 少帝的神情依稀变得有些温柔, 而后频频扭头看向窗外的天色,一到时辰便迫不及待向扶清殿而去;那时太后凤驾也恰巧自殿中而出,卫熹快步上前挥退夕秀亲自扶住了她的手,颀长的身形已比对方高出些许了。

“母后可是昨夜又耗在凤阳殿了?”

他仔细看着对方苍白的唇色和眼底的血丝, 既像一个对母亲关怀备至的晚辈,又像一个对女子百般殷勤的男子。

“儿臣早说不能总这样熬, 长此以往会伤了身子……”

这话他说得顺嘴,可其实心底又没多少底气——太傅早告诉过他,唯一替母后分担尽孝的法子只有早日亲政,太后撤帘便可于扶清殿内安度一生,再不用为朝堂上那些污糟事劳心费神了。

他确存此志,但每临大事却仍忍不住依赖于她,譬如此次金陵戒严,洛阳派的官员日日进宫痛陈方侯专权乱政、联名上书恳请将其问罪重责,骇人的场面总令他联想起父皇驾崩时被洛阳派逼宫的情景,于是终究瑟缩退却、还是躲在母后身后由她去处置了。

“陛下难道要躲一辈子么?”

太傅陈蒙那日看着他的目光格外严厉,语气亦是罕见的肃穆郑重。

“太后垂帘不过一时之计,这大周的江山社稷终究还是陛下的责任——先帝寄陛下以中兴厚望,陛下又岂可妄自菲薄轻易辜负?”

“世上本无可一路偕行之人……陛下亦不得不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这些话的意义都太深,当时卫熹并未一一听懂反而还在心底默默驳了一句——世上如何就没有“一路偕行之人”了呢?他与母后便是要一同走上一生的——她答应过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他也发誓将用一生默默守着爱她的秘密,世间最深的羁绊也不过如此,并非血脉相连,却又休戚与共。

但有一言太傅说得不错——江山社稷是他的责任,他不能永远让母后替他背负,他要做个比父皇更强大贤明的君主、能够牢牢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他要永远爱她、敬她,让她做这世上最尊贵无忧的女子。

此刻母后却神情出离,也许实在乏得很了、只淡淡答他一声“无妨”,美丽的眼睛看向乾定宫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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