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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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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收拾停当已近亥时,行船驶出近十里, 萧索的寒风将满川的血气吹散不少。

郑先生也从客舱里走了出来, 宋疏妍上前问了几句先国公夫人的境况,对方叹息答曰:“倒没受什么外伤,只是急痛攻心伤及脏腑、食少忧繁又连日奔波, 长此以往恐不能久……”

他本常出入长安豪府、大抵也已认出了方氏之人身份,此时作答语气难免唏嘘, 更令宋疏妍心头沉重;她谢过了他、又请先生回房休息, 转身时正遇上方献亭从姜氏房中出来,两人目光对上,比那晚江上的月色更为悠长。

她看到他满身的血,大概自登船后只一意照顾母亲、还未曾腾出手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沾染腥污的模样倒不似柳先生笔下的“青霜雪风”一般清净皎洁了;心中蓦地一酸,有意要同他说些什么, 张口时却发现自己已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过去都是一声客气得体的“方世子”,如今他父亲辞世贬公为侯,似乎应当改称一声“方侯”了。

“方侯”……

陌生的称呼就在嘴边,在她眼中却像是对他最刻薄的伤害和侮辱,于是最终也没能叫出口,只别开目光虚望向远处深邃的黑夜。

“底舱应还有可以坐的地方……”

她低声对他说。

“……请过去收拾一下身上的伤口吧。”

月夜温吞。

须臾前的尸山血海似乎不过一场虚妄幻象,区区一个时辰过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行船向南映月而过,一时间入耳的唯有水声桨声,竟在万籁俱寂时显得有些静谧了。

船上并无可供男子更换的衣物,方献亭亦称不必郑先生再来为他看伤,宋疏妍入底舱时他正斜靠在货箱旁光秃秃的木板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越发漠然疏离。

她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向他走过去,而他抬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也许那是默许的意思、她并不很确定,最终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抬手将掌心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伤药,”她声音很轻,“……用一些吧。”

那个匣子他认得的,仔细看正是当初在骊山他赠与她的那只,原来她从没有用过,现在还要完璧归赵——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她根本不敢用他的东西,一旦被继母或三姐姐察觉便又要闹出若干风波,她受不起那样的折腾,倒不如默不作声地把他的慷慨和怜悯都小心藏起。

如今再还给他……倒是正好了。

他却没接,眉头似也微微一皱,昏暗的光线里她看不清,只是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执意要将东西给他;两人僵持片刻,他终于还是接了过去,低沉的声音落进她耳里,比过去更寡淡冷清:“……多谢。”

……竟像是久违了。

她默默压着心里的起伏,看着他背向她解开了身上的血衣,黑暗中很多东西都变得不同,某一刻她觉得这世上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了;但礼节总要恪守,她已别开眼睛打算默默离开,偏偏他的声音又传来,在对她说:“……我很抱歉。”

——抱歉?

抱歉什么?

将她扯进今夜这桩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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