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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毯子裹在她身上,他们离得近了一些,苏梦浮忽然把手抚在他脸上。
“我当时也没想过能活着。你早就离我而去,后来承天府也没了,飞花剑折了,大楚亡了,这天地间再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伏东玄看着她明亮闪烁的眼睛,似乎是她落泪了,但那双眼里没有一点水汽,伏东玄想起来她从不会轻易落泪。
她说:“有元和巷口卖豆腐的人,有赁沈家土地耕种的人,也有讨饭的乞儿,也有风光不再的伶人。”
苏梦浮从来没忘记过他们,那些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人。苏梦浮吃过他们分的一口饭,喝过他们留的一口水,和人同盖过一张破布御寒,被人背着慢慢了离开正血腥清洗的上阳。
她是这么活下来的,虽然活得难看了些,但到底是活下来了。
“伏东玄,你走出岭南的时候,不也和那些人一样吗?我以为你比谁都清楚他们要什么……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当年真的错了,不该去杀谢怀,不然今日的这些百姓,能安然地待在被王师戍守的城中。”
苏梦浮感觉那痛楚越来越分明,一张毛毯改变不了什么,她被人揽进了怀里,但伏东玄也不是个温暖的人,她得不到一点慰藉。
“我已经不在乎这片江山姓什么了。”她苦涩地笑了笑,“反正苦的人从来都是百姓。”
伏东玄紧紧抱着这个女人,他心底藏住的苦楚就这么被轻易触动了,他垂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为的同样是一个清明安定的世道,为的不是王权正统,不是万世留名。怎么会不苦呢?剜掉创口上的烂肉就是会痛,就是会流血,要成那样的世道,就先得有人去流血。
血,滴滴流到了雪地上,红白交错看着很刺眼,有一种诡异的艳丽。
沾了血的刀砸在地上,被脏雪盖住,很快染了点白霜,叶听雪把这口刀踢得更远了些,然后去看地下挣扎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狄族人,他已经重伤濒死,却还本能地去拨开地上的积雪,去找他的刀,但他什么也没摸到。他快死了,绝望沉重地朝他压下来,令他只能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个人琥珀一样的眼睛。
真奇怪,这个中原人的眼睛真奇怪,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柳催掀开马车的帘子,问他:“有没有受伤?”见那人摇头,他的心才落了下来。
“太冷了,别出来受冻。”叶听雪说,他没有回头,而是转身去查看那几个人的尸体。
“嗯?”叶听雪感受到身后那点细微的动静,皱着眉回头看他。柳催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只差几步就能走到他身边。
柳催穿得厚,外头罩着皮裘也紧紧领着,没有一点风能灌进去。他看着叶听雪说:“阿雪别皱眉,我又不是纸糊的人……”
“没什么分别。”叶听雪不是很想理他。
他们早晨离开荆西府,准备顺着官道回去中原。路过那些流民的聚落时发现里头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几具还没来得及收殓的可怜骸骨。
也是,北地的冬风早早就来了,大雪是不留情面的,这些居无定所的流民会在外头冻死。他们不能停留,可他们又能去哪里?
柳催也见了这景象,对叶听雪说:“李金陵拿着谢怀的金令来荆西府,首先是去和狄族那边磋商,其次是解决这些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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