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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的目光从怀安身上扫过,吩咐李环:“请至花厅奉茶。”

李环退去,沈聿又吩咐长子:“你先去东院,陪你母亲和妹妹玩吧。”

怀铭颔首应是,怀安撇下竹筐,脚底抹油:“大哥我也去!”

“你随我去见客。”沈聿道。

怀安钉在原地,一脸的生无可恋。

沈聿似笑非笑:“别怂,拿出那日与我辩驳的勇气。”

怀安哪还有什么勇气,他才六岁,还是温室里的花朵,窝里横是有可能的,横到外面去,还不让人碾成渣渣?

于是,怀安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灰溜溜的跟着老爹去了花厅。

赵淳一脸肃容坐在客位,其实他肤色黑,面庞方正,日常看上去就是不怒自威的。

沈聿进得花厅,面带笑意,先朝他拱手:“老父母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官员士绅居乡,多称呼地方官为“老父母”,以示尊敬。

怀安也露出标准的微笑和残缺不全的两排小牙:“赵伯伯好。”

赵淳也起身行礼道:“久闻沈学士居乡,下官忙于县中琐事一直未能拜访,实在失敬。”

沈聿浅笑道:“居丧期间,理应深居简出,不敢滋扰地方。”

其实在沈老爷的丧礼上,赵知县着官服致祭,两人是打过照面的。今日赵淳没有穿官服,一身浆洗的有些褪色的粗布直裰,头戴四方巾,朴素程度堪比一个家境拮据的秀才,相比之下,沈聿身上的粗麻素服竟也不是多么违和。

两人寒暄几句,沈聿便请他上座,怀安悄咪咪的溜到老爹身后待着,低着头反复揉搓夏衫的边缘,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令公子很有本事。”赵淳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怀安浑身一僵,抬头看去,赵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吧,小沈公子?”

怀安一脸心虚的赔笑道:“赵伯伯您太客气啦,叫我怀安就好!”

赵淳敛起笑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对沈聿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犬子拿着一两银票对我说,怀安给了他一成利的分成,我见他神色不对,便命户房去查贵府书坊本月的赋税。”

说完,他对着怀安问:“怀安,你猜赵伯伯查到了什么?”

怀安干笑两声:“难道是……逃税了?”

沈聿轻咳一声,赵淳也嗤笑道:“逃税?都是往少了逃,哪有人越逃越多的?”

怀安心想,你都发现了,还问我干什么?

果然,赵淳从袖中又掏出一沓银票,对沈聿道:“下官回去一问,犬子便说出了实情,一两一张,足有三十张。”

沈聿能说什么呢,无非是假做惊讶,明知故问的问儿子:“是么?”

怀安点点头,老实巴交的样子。

沈聿因道:“只听说两个孩子忙着刻书,既然要售卖,自然就有盈利,如何分成由他们自己说了算,小孩子之间的事,我一向不太过问。”

赵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叫什么话?他只听闻父为子纲,小孩子哪有自己说了算的?何况子女分家之前都不该有自己的私产,六七岁的娃娃,竟敢随意处置这么大的数额。

随即又想通了许多,沈家如今在县里也算大户,沈聿的岳家更是安江县数一数二的富商,区区三十两银子自然不放在眼里。

只是赵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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