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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品大员,怎会是任人拿捏的主,他从年初开始被天子传召也有过几回,就足见大理寺并非为天子冷落,况且这一次会审势头不小,指不定就是一个局。
这时候才有人回过神,这恐怕并非是大理寺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审理此案,而是皇上的意思。这意味什么,自不必再点破了。一时间京城黑市的账房先生行情紧俏,都是被请去重新做账的。
至于其他,便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两日后案子正式开了堂,原定的几个替死鬼边上又多押上来几个,ko供证物俱在,中途便没出什么岔子。傅鸿清坐在堂上,一直没有出声,这倒让其余人松了ko气。只是嫌犯业已画押时,傅鸿清却忽然开腔:“且慢,还有一事。大梁军法,一颗人头可抵一两官银,但是本官看朔边送来的账册,所载的数目却和案卷中写的有些出入。”
同审的官员俱是一惊,看来傅鸿清是早有准备,他专等着这嫌犯画了押才说此事,不就是明摆着说他们渎职!这简直是诛在座几位大员的心。
刑部尚书孔照亲自坐镇这次的主审,一看事态不对,立刻向侧边使个眼色,那陪审的侍郎便一阵捶胸顿足,撒了癔症一般。孔照命人架起侍郎,道:“傅寺卿说得是,审了这么许久也没个定论,好在傅寺卿两眼如炬看得长远。我看几位同僚都困乏不已,想是审不下去,再累及身体就坏了,还是先搁置一会儿,到后堂去修整少时。”
不等其余人答话,堂下候着的衙役便把那血淋淋的嫌犯抬出去。傅鸿清没言语,随着众人到了后堂吃茶。
到了后堂,便是一个封闭的所在了,不必顾忌着外间人盯着。孔照端着杯子,神色不豫,对着傅鸿清道:“傅寺卿有什么提议,讲明就是。三司会审,我们也没有排挤你大理寺的意思,今日是三司在这里议,刑部都察院都在商讨切实的法子,你光反对怎么行,也要拿出些实论才能服众。否则这案子判决颠来倒去,外头人要怎么说你?”
孔尚书这一讲,竟然把自己拖着众人到后堂吃茶的行径变成了照顾后生。
傅鸿清还低着头吹茶沫,乍的掀起眼帘,无辜地瞧了一圈面前的老头子。
孔照料定他是来抬杠的,干脆顺水推舟,把担子推到傅鸿清身上,且看他能拿出什么主意。
“各位大人都还在场,我一个晚辈竟如此被尚书倚重,真是折煞了。”傅鸿清气定神闲拂了拂前襟,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位官员:“但尚书这样盛情,下官哪敢辞却。方才说了是账出了纰漏,那便重新清对历年卷宗,田宅人丁、税款杂赋,这些总不能出错吧?”
孔照一愣,即刻反驳:“不行。”
傅鸿清不紧不慢:“此案出在边陲,孔尚书必定也知道圣上十分在意这桩案子,所以要判,一定是要判得干干净净,判得水落石出,否则一旦较起真来,那才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xu。”
孔照不说话。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历年文书何其繁浩,一旦清对起来,那是能要了人命的。且不说六部之中有多少文书需要清查,他大理寺难道就没有?刑部和都察院几位大人没想到傅鸿清会出一个自损八百的馊主意,脸登时绿了,可傅鸿清这番话说得太重,他们更交不出更慎重的法子,无从可辩。
若是远在地方州府,尚能偷天换日化繁为简,可这是天子脚下,一点疏漏就会有所牵连,一群人心思各异,堆着笑忽悠着傅鸿清把那年限改了又改。
傅鸿清松了ko:“这样吧,查一查宏庆初迄今的旧档,眼下都快年末了,我虽然做了出头鸟,却也不想把六部的人都得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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