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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堂,吨吨有声往肚里灌梅子汤。
冉槊咕嘟几ko把凉汤灌了,燎泡带来的针扎似的疼痛消减不少,呲着牙喟叹一声,随即看到温旻端着碗往后堂屋走,不免附耳向富戍廷道:“锦衣卫和这个督抚关系这么好?我没在京城待,却也没听说过文武两职有如此融洽的时候。”
富戍廷晃着半碗梅子汤道:“他们都是打京城来的,能说的话自然比旁人多些。”
“也有道理。”冉槊松开胸甲,心中还在感慨京官难做,没瞅见富戍廷那正在琢磨什么的深沉模样。
指挥使稳步到了商闻柳办公的屋子,门敞着,里头人没听到声响,半天没有回应。指挥使泰然自若踱进去,果不其然看到桌案前全是高高堆起的文书,把后面那个人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堆放的都是今日呈送的文书。温旻摸清了他的习惯,知道他会把看过的本放在何处,抬眼略扫,不由皱眉。
“今天的都批完了,还在看什么?”温旻放下梅子汤,几滴汁水溅出来,他不动声色用袖ko擦去。
商闻柳随意地捧起碗喝掉梅子汤,指头抹了嘴角残存的甜水:“瘟疫至今已经一月有余,我把前日起草的疏表和文章再校检誊抄一遍,也好补全错漏。”
温旻坐在一旁:“现在病亡的百姓越来越少,朝廷更没有催促你上什么疏表。你整日这么熬,身子骨吃不消的,今日文书既然已经批复,就早些休息。”
砚台里墨汁晾干了,商闻柳抓起水盂滴水,嘴里念念有词:“正是因为情况有所好转,才更不能放松警惕。”
温旻道:“思危是好事。”他又补充一句:“但人也得休息。”
“晓得的。”商闻柳像是笑的样子,但又不太像,他索xin和温旻谈起天:“上午我出去巡视,看到未被淹没的麦田里夏麦已熟,无人收割,仆倒一片。不知来年光景如何,青苗还长不长得起来。”
温旻想了想,严肃地说:“只要人还在,就能长出来。”
一百年后一千年后,今天他们这些人都归没了青山,青苗也会重新在这片土地上茁生。
商闻柳笑了笑,重新执笔在纸上誊写:“但愿啊。”
温指挥本该收了碗回去,他却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夜渐深了,草虫叽里呱啦地鸣叫,万壑有声,独这屋里两人什么话也不说。温旻这些天也在四处奔走,仪表疏于打理,下巴冒了一圈铁青的短茬,瞧着颇有点古道西风的沧桑和稳重,商闻柳好像也注意到了,从抄写中分出神瞥了一眼,随后摸摸自己的下巴。
没见一点长须的势头。
他是挺稀罕太岳公那般美须的,可惜这一把须不大好蓄,从未如愿以偿过。遂万般郁卒,捏着笔又是一阵疾书。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外头更夫在唱更,子初了。
商闻柳捏捏眉心,那墨汁又用干了,墨条也只剩短短一截,刚想注水研墨,指挥使幽幽开ko:“该睡下了。”
商闻柳默然无言,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原来一直等着他睡呢。商闻柳心知温旻不见他躺下是不会走的,索xin洗了笔,乖乖把外衫解了,当着他面洗漱,而后和衣而卧。
温旻没忍住笑了,商闻柳回以微笑。
“好好休息,要办正事明日有的是时间。”温旻吹灭了灯,刚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借着廊下挂的灯,看到商闻柳半撑着身子,披散下来的黑发垂在绣枕上,流转着绸缎似的光。白净的脸颊为夜色洇透,两瓣嘴cun微张,眼睛眨了眨,正侧头看着他。
眼珠子倒是挺亮。温旻心中嘀咕一声,侧肘端起烛台,瞧见那小文官脸色忽然就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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