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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那几个叔伯捐银捐粮。秦家发迹就早,我家祖爷爷盐商出身,百年前就是富商,田产宅院遍布大梁,账目条条明晰,哪是赵氏代代官宦能比的,我花钱可不用偷偷摸摸谨小慎微的。”
前年才购置了新宅院的温指挥使心中一梗,险些没给这穷奢极侈的富贵公子激得喘不上气。
秦翌没注意到他的语塞,自顾自伤情:“我爹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了,他老想让我也读书入仕,可我哪是这块料哇!官场于我如刑场,怕是官服还没披好我就被吞得渣儿都不剩了。皇城就像个牢狱,此生若有机会,我定要飞出去的。听说夷海就不错,夷海诸岛的打渔姑娘都水灵灵的......”
温旻凉飕飕地说:“你的气喘之症痊愈了?”
秦翌脸上的笑僵住了,他自小患有气喘之症,遇到心情大起大落,便会气喘不止,形如癫狂。
近两年被关在家里,症状便好了些,就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他讪讪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收了桌上的画纸,胡乱往书架上一塞,秦翌忽然回头问:“那个商闻柳怎么样了?”
温旻找了本书翻看,听秦翌提到这个名字,愣了愣,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诏狱中炯炯一双雪眸。
他把嘴角压得平直,不泄露出一丝情绪,云淡风轻道:“命大放出来了,圣上赏了些金银,赐他去太医院养伤了。”
秦翌道:“我听说那翰林院里的都已经陆续领官上任了,难道没人向他传达?”
“有那样的前尘旧事,想必京中没有什么朋友,他遭逢此劫,会不会继续留在京中还未可知。”温旻想了想,看向秦翌,“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不似你的作风。”
“现在说起我还心ko疼,”秦翌扼腕,“三年前殿试我爹上奏给他说情,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青云生的墨宝要送给我爹,青云生是谁啊,那可是享誉大梁的书画大家!可是我爹那个轴劲你也知道,哪儿肯收呢!我知晓此事时已经晚了,否则定要收了那副画,挂在书房多有面子啊!他现在落难了,我要是去雪中送炭,说不定他就把那画送我了。”
温旻道:“你以秦阁老的名义去要,他未必不肯给你。”
“万事都说破了那多没意思,况且我也不敢污了我爹的名声。”
秦翌瞧了瞧窗外天色:“天色也不早了,正适合去喝酒。趁着临宛河还没结冰,咱们还能去弄艘游船来玩玩,鲜食羹汤,泥炉煨酒,说不定还有岸上美人,足此消夜永啊。”
温旻站起来一抖袍子:“你还真是不客气。”
秦翌嘻嘻笑:“难得秀棠请客,自然要吃个尽兴。”
便一道出了门,步行前往。
青旗斋食客不少,二人乘兴而去,也不带随从侍候,亲自去订菜,险些被挤破了头。
好在一会是要去游船上的,秦翌白白净净一副弱质模样,只得由温旻亲自去馆子里挤,好不容易点完了菜,温旻已经彻底失去了吃饭的兴致。秦翌见他出来,眉飞色舞地指着一处地方:“你看那是谁。”
温旻没什么好脸色,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罩着一件浆洗发白的旧棉袍,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步履微微蹒跚,乌黑青丝下微微露出一截苍白脖颈,犹有暗红笞痕。
秦翌说:“商闻柳。”
温旻皱起眉,他应该还在太医院才是,看现在这状况伤也没好全,怎么会在这里?
他目光锐利,数丈外看得清清楚楚,看清了商闻柳怀中所抱之物,便了然。
秦翌还念着青云生的墨宝,撺掇道:“咱们去帮帮他?”
“徒增是非,不去。”温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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