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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这段时间积累的、诸多的愁虑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无论如何,也请祝福他。”
这个请字有别于之前的生硬、强势,轻柔得羽毛,是真正的、由下位向上位发起的祈求。
“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只要我能够支付,”
——就连属于你的月亮,你的神格都可以给我吗?你也可以是“死”。
塔纳托斯很想这么问。
他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交换。
但他同时又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任性的想法。
他被赋予的神职就是死亡,由危险的黑暗诞生的死亡,死亡是也只能是塔纳托斯,即便他们交换神格,塞勒涅也不会被承认,月亮或许不会排斥他,但死一定排斥塞勒涅。
这两者是不曾被关联到一起的。
最起码在这里是如此。
还有就是,塞勒涅身后的凡人,价值没有那样多,他不应该以此为要挟,试探塞勒涅喜爱的重量——哪怕对他来那不是试探。
交易应当是公平、公正的。
一如死亡。
“你可以用月光和我交易。”他等量地对比了条件,“一缕永久的,不会消散的月光。”
塔纳托斯想把它做成发带,绑住自己的头发。
有时候、尤其是在低头的情况下,它们总是会影响到他的视线。
塞勒涅甚至已经做好了,为此牺牲某些重要的东西的准备。
她没有料到无情,残忍又淡漠的死亡,居然会如此——仁慈。
没有谁会把死和这个词关联,偏偏,她的脑海中很自然就浮现了这样的形容。
少年死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来自冥土、不见光的地底世界的、令生物退避、本能畏惧的恐怖气息。
他的表情是冷的,山巅的雪那样冷,嘴唇却淡到像柔软的、泛着粉意的花。
死亡的特质放在他身上,天然会产生一种矛盾感。好像他不应该属于冥土,而应该被迎入开放包容的奥林匹斯山,就像太空和白昼,或者友谊那样,生活在更温柔的、和严酷毫不相干的环境里。
“这有点不够公平。”
修普诺斯不喜欢塞勒涅看向塔纳托斯的目光,那目光本能令他感到不快。
他心爱的、珍藏起来的宝物,被打量,被觊觎。
他像被侵入领地的雄狮,强硬地挤进这场交易,为其增加了一点小小的变故,针对塞勒涅的变故。
“小塔要送出去的是珍贵的祝福,而你却只给他一缕月光,谁都能收集起来的月光。”
“我甚至现在就可以帮小塔编织好,什么样的形状都可以。”
随着话语,他手中出现一只兔子,他们刚来地上遇到的兔子,由月亮的光凝聚成的兔子。
兔子的耳朵甚至在灵活抖动,如同真正的生命,只是更加透明。
“塞勒涅,月亮的女神,许珀里翁和忒亚宠爱的女儿。”
修普诺斯在不满,赤/裸无缘由、针对塞勒涅的不满,并带着告诫:“你付出的代价太轻了,难道你不惜擅离职守,抛却女神尊严的凡人在你心里就只有这样一点重量吗?”
这是诸神的争辩,恩底弥翁无法开口,仅能以苦涩应对。
他祈求的没有那么多,仅仅是女神偶然不经意的一瞥便能满足。
塞勒涅是他的月亮。
冷漠遥远,又温柔皎洁的月亮。
他心头那轮高高在上的月亮。
恩底弥翁不敢私有她,将她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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