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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剑压塌了去。
短剑驮着他,落到地面上,赤霄眯着眼盘膝而坐,灵光一闪,短剑再次挂在项圈上。
他忽又收敛了玩笑轻浮之色,直直看向谢白,眼瞳由暗红逐渐染上灰白,一种历经前世沧桑的老朽之气,诡异又和谐的出现在童儿的身躯上。
“老骥已伏枥,志却在千里,这最后的志,最后的剑,只可斩在应许之地。”
他说。
谢白拱了拱手,化作道流光,直取西地。
……
道观。
郊外荒地坐落着一座无人问津的破落道观。
这座正面向人的道观,背靠着荒蛮群山,单檐歇在山脚,共开三方屋舍。
正中的屋舍鸱吻极高,墙体用青蓝二色的漆粉饰,虽如今成了东缺一快西差一角的龟裂墙面,也隐约能察觉出全盛时的气势威赫。
左右两侧的侧殿比正殿矮上许多,或是为了不喧宾夺主而故意为之。
两处侧殿皆为斜方格落地槅扇窗,然而原本精美的槅扇窗却因疏于管理被风霜雨雪侵蚀得不成样子,仿佛说话的动静大一些,都能将槅窗上的木板震落。
丑陋的蛀洞是它们腐朽的证明。
从殿宇往前,是被野草占据的庭院,野草在这座无人造访的天地中野蛮生长,爬上墙壁,遮蔽墙根,将原本白玉石的地面顶得布满裂缝,正中足有人高的大香炉也成了野草肆虐的地盘。
再往前,是垮得七零八落,连残骸都找不全的栏杆,合围尽头的大红乌头门已经坍塌大半。
毫无疑问,这座道馆已经许久许久没人造访。
直到今日——
午时方过,庭院内茂盛的野草突然泛起绿意波纹,一道身影被簇簇野草簇拥着凭空浮现。
日光灼目,浓烈的野草气味直冲鼻腔,热气迂在草丛叶脉中不得发散,闷热的暑气直蒸人心肺。
本该是深秋,却热得像十年难遇的大旱之年。
祝临风甫一站稳,顾不得什么观察环境,小心部署,先是将肩上搭着的坎肩摘了下来,再解下外穿的夹袄,剩下件单薄衣衫,皮肤终于能透过气。
他取出方揩了揩汗,随手将脱下来的衣物扔在地上,不打算要了。
至此,他终于能好生察看这个陌生的环境。
究竟是被传到何方地界了?
他心里嘀咕。
入目是深深野草,草径粗壮,长直胸口,在其中跋涉如同陷入举步维艰的泥沼。
他废了好一番气力从草丛挣出,发间已沾满草屑,星星点点的绿色草汁浸染进衣物,刺鼻草腥味令人作呕。
祝临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站上正殿前的台阶,别的都不管不顾,于他而言,头一桩要命的急事是赶紧把这该死的衣服换下来!
他走进殿内,又被扑鼻的腥灰逼得连连皱眉,无奈退出大殿。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取出张幔布挂在野草上,正对着幔布换下了繁复的罗裙,穿上了更方便行动的窄袖口劲装。
发尾束着的金环也得取下来,三环一束的金环躺在掌心,祝临风往地上一扔,把头发束成了清爽的马尾。
换下来的衣物,饰品,幔布,他当然也不打算要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步伐一顿,突然又反了悔,撤步弯腰将沾了灰的金环捡了起来,目露嫌恶地用锦帕仔细地将金环擦了数次,直到光可鉴人,一丝尘埃也不见。
他将金环束在发尾,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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