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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就是看不惯浮云卿过得幸福,看不惯她天天亲这个笑那个,偏偏给她舒坦的日子里,加进一道迈不去的坎。
这月末,浮路与顾婉音算好时间,是时候该把局面往前推推了。于是酉时朝公主府递了个口信,邀浮云卿去府里吃顿晚膳。
这个时候,珍馐阁已布好了膳。禅婆子听那口信传得急,忍不住多想,问道:“难道是二皇子家出了什么事,拿捏不准,邀您过去商量商量?”
浮云卿扽平衣袖说不知。小厮催得紧,她潦草地朝敬卓二位交代:“你俩先吃,不用等我。”
旋即仓皇离去,生怕晚一瞬就会错过重要事似的。
剩两位先生在此,禅婆子也没有在此侍奉的必要,遂福福身朝两位先生告退。
两位先生不是只知道吃的饭桶。敬亭颐胸口闷得慌,总觉风雨欲来,今晚必有变故发生。
卓旸说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经历的变故还少吗?”
说是这样说,可俩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食欲,潦草地回院做事。
这厢浮云卿踅到了另一桌珍馐美食前,不过她没心顾着吃饭。只因浮路与顾婉音面色凝重,都说有重大事要跟她说。
屏退婆子女使后,浮云卿好奇地问:“二哥,二妗妗,到底有什么事,开口直说罢。难不成是你俩吵架了?”
顾婉音摇摇头说没有,言讫又与浮路交换个讳莫高深的眼神,慢慢开口道:“小六,这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一直瞒着也不是事儿……”
浮云卿回:“但说无妨。”
结果听罢顾婉音的话,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但说无妨,嗳,倒还不如一辈子不知道。
“秋猎前,郎君他在馆阁里翻到了妹婿的祖籍簿子。国朝百姓的祖籍簿子都在户部那里放着,而馆阁里放的祖籍簿子,记的全是仅存的正统前朝人。所谓正统,是指祖祖辈辈都未曾与国朝人融合,世代都是前朝百姓。妹婿他祖籍在虢州,这个虢州,不是国朝的虢州,而是前朝陇西郡的虢州。妹婿随他母亲姓敬,他的父辈姓氏不详。”
浮路搭腔附和道:“小六,二哥和你二妗妗都知道你不喜听前朝的事,不喜接触正统的前朝人。可祖籍簿子上的确写得清楚。二哥知道,你肯定想亲自看看那祖籍簿子,可你也知道,国朝皇室女不得入馆阁。二哥也不能把祖籍簿子偷出来让你看看啊。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秋猎事情重大,那时怕影响你发挥。后来林里遇凶,妹婿受伤,此后一直在养病,也不敢告诉你。今下就当我们实在捱不住心思了……”
话语严谨,没有一处漏洞,断了浮云卿所有后路与念想。
饭香飘进浮云卿鼻腔里,可她不仅没胃口,反倒十分想呕吐。
她竭力维持住体面,“我知道情况了,等我回去问问他。”
言讫慌忙想走,顾婉音站起身来挽留,“留下来吃一顿饭罢。”
浮云卿回她一个无比勉强的笑,“不用。”
今晚才算明白,什么叫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坐在金车里,浮云卿想了很多,但又想什么都没想成。
被骗得很彻底,反胃,恶心,难受,郁闷,总之所有不好的情绪,都被她经历个遍。
她愚笨的脑子,清楚地记得,那夜在温泉池,她开玩笑似的问道:“敬先生,你不是前朝人罢?”
敬亭颐分明回的是“臣不是”。
她爱戴他纵容他,只要他说不是,那她从此不再追究。她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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