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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仗一仗打下来的功勋,也有镇服天下的威名。这样的男儿,天生便有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易地处之,又凭何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说白了,这些耍心眼的文人,其实就是看准了大司马对女君的宠爱。

若卫觎真想为未来铺路,扶植自己的文臣集团,只将簪缨当作闺阁里的掌上明珠那么养,就不会容忍野心勃勃的沈阶留在簪缨身边这么久,也不会在欣赏严兰生的情况下让他跟随簪缨。

严兰生想得很远。

他提出用佛子之名为簪缨造势,何尝不是当着卫觎的面使的阳谋。

卫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想将女君进一步捧向高处的小心思,端看他是否依旧能容忍了。

可卫觎的气势独,不论多少双眼睛在他身上,他单是大马金刀坐在那里,便倾压得人不敢逼视。

他俊眉如墨刀裁,面上无什么表情。

众谋士只觉如芒刺目。

就在他们忍不住缩回目光时,卫觎忽然长身而起。

严兰生心里满打满算盘得好好的,不管大司马如何生气,他至少有女君这面免死金牌。遽然间,却被这阵风惊了,有一瞬,他恍惚闻到了血气。

他无端被压得双腿一软。

等再反应过来时,严兰生已经跪下了。

颜如润玉的严二郎头顶小扇,缩肩本能道:“女君答应了的。”

他站的位置首当其冲,卫觎这一起身,严兰生又一跪,后头几位摸不着头脑的从事,后背打个寒噤,一出溜也跟着跪下了。

傅则安没跪,按着肋骨低咳了好几声。

簪缨被这帮人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忍笑,无奈掩了下额角。

卫觎睨视严兰生,“腿坐麻了,怎么了?”

严兰生自然不敢信,神情讪然。他后知后觉自己丢人丢大了,可不怪他,方才一刹他感受到的畏惧,真是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就像被死亡化出的阴影一口咬住了脖子,除了束手就擒,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五体投地已经是他最后的体面了。

严兰生冷汗湿背,勉强拾回几分从容,跪揖道:“小人失仪。”

卫觎未语,玄黑的袍透着冷冽。

“行了,都起来吧。”这个时候敢开口的只有簪缨,“大司马和

你们闹着玩呢。”

恰此时,春堇在门外回话说车驾已经备妥。

簪缨想想暂无其它要急于商讨的事,便令众人散了,回去各自预备起程。

先生们应诺,稀稀疏疏地告退而出,谁也没敢发出太大的响动。

他们跟随在女君身边,面见大司马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便淡忘了坊间传闻,误以为他同女君一样平易近人。

今日才记起,大司马的那份平易是给女君的,下头的人不过借光均沾了雨露。

大司马慑不慑人,只在于假寐的雄狮想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醒了。

众人从来时路再经过沈阶身边,忽然就不觉得自己比这位跪着的优越多少了——女君的幕僚,不好当啊。

堂门虚掩上,几缕金黄的骀荡春光争抢着挤进门缝,逐照绮貌女郎的明眸丹唇,却被一道黑压压的高影霸道地阻隔在外。

“闹着玩?”

卫觎高而宽绰的身形,足以将簪缨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他背对着门低头看她,嗓子轻茸茸的。

簪缨立刻拉住他的手,仰脸一本正经地保证:“阿奴向小舅舅保证,我不会溺进佛门太深,我也不是他们的佛子。此举完全是为借势立名,既有事半功倍之效,何必拘泥手段。”

卫觎垂下的眸色发暗,“那你是谁的?”

簪缨摇晃他的手指,踮起脚尖,幽兰般芳香的丰润红唇凑过去,却不亲上,细痒的呼吸一下下喷薄在他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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