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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精甲,又是强械,又是战马,朝廷负担不起这笔庞大的开销,那么这笔钱是从哪来的?
“如此靡费,钱从何来?”沈阶适时接下去,问得与她心里话如出一辙。
簪缨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笔军费是由唐家暗地里支持的?!
可是不对,据她所知,唐氏与北府军队之间并无往来。至少杜掌柜从未向她提起过。
沈阶接着道:“当时朝中不少人皆说,大司马年少气盛,一意孤行,既不懂治军底里,也不晓治家艰难,如此做是舍本逐末,尾大不掉,早晚有一日无以为继,会拖死整座军镇。可谁也没想到,大司马就这样一年一年地将焕然一新的北府军撑了起来。听闻,大司马曾在三军之前笑言:只要能给他打胜仗,他就愿意用好马好鞍好刀好枪伺候着,肉食麦饭管够,立了功说不上媳妇的,他叫徐军师亲自保媒去。”
簪缨目光闪动,在他栩栩如生的描画里,她仿佛看见一个意气风发又带着点蓬勃痞气的披甲将军,横槊作笑谈。也有几分能想象,徐先生听见那祸水东引的壮军辞时,是怎样一种无奈的神情。
少女洁白的眉心舒展又凝住。
又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位北府战神在短短几年里,从那般意气风发,养成如今沉如渊岳的气质?
不是如今不好,只是,“他很艰难。”
“这便是艰难了吗?”
沈阶低沉了嗓音,“又闻大司马带兵与匈奴列阵对战,次次一马当先,冲锋最前。凡兵者,有先冲锋锐,有镇军主将。先锋负责冲刺,主将则坐镇中帐,运筹帷幄,像大司马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遍数南北两朝,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朝野上下,便又响起一种声音,道大司马单逞匹夫之勇,不顾谋略调度,是谓飘
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终有气衰力尽的一日,到那时,侥幸赢了几仗的北府兵便成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砰地一声,一只粉拳忍不住砸在案上,溅出盏中的几滴茶水。
沈阶的眉心跟着跳了一跳。
“说风凉话的人,何不去沙场守疆一日?”簪缨雪腮紧绷,重重道,“我舅父从未输过。”
沈阶唇角动了动,掩睫道:“是,据仆所知,大司马至今无败绩。他如是一位天生的战神,不可以常理揣度,马上用玄铁重武,次次身先士卒,这么多年,依旧不见疲态。连礼仪化外的匈奴也要敬佩一声,‘此子真无敌’。”
“女郎,你可知,由大司马统领的北府军,在这五年大大小小的抗胡之战中,死伤率低得有多惊人。”
簪缨不知确切数目,却能够想象,一个不惜用精甲精器去武装自己部下的人,一个对阵时打马冲在最前的人,不会允许手底带出的每一个兵枉死。
爱兵如子,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只是这世道,却觉得爱兵如子等同爱草如金,不过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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