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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唇边泛起笑容, 一路走在前方,带王琅进了一间较里侧的房室。蒙着织锦的屏风横在室内,隔开了后方床帐与前方坐榻书案。

晋人的卧室兼具起居会客之用, 作为一家之主的谢裒会客用前堂正厅, 在建康随父亲住的小辈通常就在自己的卧室会客。

设置屏风分隔床帐, 大概是接到通报以后特意所为,以免她觉得受到冒犯。

王琅扫一眼就移开视线, 将目光局限在屏风前的空间, 见矮榻后立了一具黑漆书架,摆放主人喜爱翻阅的竹简书卷, 旁边悬挂几副字画, 案上则是笔墨纸砚等物, 陈设干净整洁又有风雅之致。

房间主人自己拂了拂没有一丝灰尘的榻席, 招呼她坐下, 态度十分殷勤。

王琅微微蹙眉, 觉得气氛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题有些不符,接着便听谢安道:“公子若欲断人念想,割席分道,今日便不应该穿这一身来。”

王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得体简便,没有一丝一毫引人遐想误会的余地,不由问道:“为何?”

谢安一叹:“若是朝云暮雨的神女,凡夫俗子绝难见到,只能期冀梦中相接,于生活倒也无甚影响。现如今公子做清俊少年,安日后见到相仿少年不免多看两眼,若致世人之讥,岂非无妄之灾?”

王琅被他的歪理气得笑了,挑起眉头看他,故意用请教的语气问:“如此说来,我还得为谢郎负责?”

谢安轻拢衣袖,亲自为她执壶倒了半碗茶汤,这才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用如常的悠缓语气问:“不敢劳公子负责,是安见不得公子忧愁。观公子眉间郁色开解,可是心情好些了?”

王琅微微一怔,知道他看出了自己心情不佳。

她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齐大非偶之类话语,说出来只让谢郎看轻,相信谢郎自有计较。我今日来是想告诉谢郎,纵使排除万难,举案齐眉,也只得几年欢愉,得不偿失。”

她在会稽最多三到五年,而谢安将留在会稽东山蓄养时望,保持对建康朝士的影响力,收归江左朝野人心。

她的未来在疆场,他的未来在朝堂,尤其当王导死后,王家中枢无人,即使他想跟她一起去荆州,王琅也更希望他留在朝中做臂助,就像她和兄长王允之不得不各镇一方守望相助。

不过现在谢安还是外人,她不可能把这些打算与王家日后的政治规划和盘托出,只能给出几年的虚词。

却见谢安垂下眼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当今之世,能?璍得几年真心欢愉亦是人人欣羡之事,公子想得长乐,不能不懂得知足。”

他连这都想到了?

王琅有些诧异,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他的想法符合晋人的人生观。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在能放纵的时间里抓紧机会放纵,这不正是王允之希望她得到的吗?

如果在有机会的时候束手束脚顾忌太多,或是为了预见到的痛苦而却步,那么她到现在还不能踏出闺门一步,更罔论出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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