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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本欲随阿母一道带元钰去堆砌雪人,却被皇祖母遣内侍带去了重华殿。待元宏回至阿母宫中,见到的只有满面泪痕的元钰。这许多年来,元宏又何尝不想念阿母。

“阿兄,吾可还能如此称呼您吗?”听闻元钰之言,元宏方收了心绪,转头望着元钰,微笑道:“朕本就是你的阿兄,你若欢喜,日后便如幼时那般称呼吧。”

元钰闻言,心内一暖,落下泪来。

元宏执壶为元钰沏了盏茶,道:“好好地,怎又落泪?来,将泪拭去,此为阿母最爱之茶,趁热饮一盏。”

元钰以锦帕拭面,便端起茶盏,徐徐饮下,轻叹了口气道:“阿兄这许多年亦是未曾改变,一直如阿母般以姜、枣、茱萸入茶,小炉烹而饮之。”

元宏点点头,道:“朕只记得阿母曾言,‘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阿母嘱朕要经年饮之,可强身健体,百毒不侵。阿母之言,朕又岂敢忘却。”

元钰听闻元宏如此惦记阿母,心中一动,便试探道:“阿兄,若有一日,有人欲伤阿母,你将如何?”

元宏面带笑意,道:“傻阿妹,莫说阿母安于天国,若真在此世上,那便是大魏最尊贵之人,又有何人伤的了阿母?”

元钰待元宏言罢,复又更进一步道:“倘若此人是昭仪呢?”

元宏何等样聪慧之人,忽得想起元钰所言阿母托梦之事,即刻沉下脸来,只几个弹指不语,便开口道:“昭仪究竟因何滑胎?”

第六十二回 春庭月(四)

透过窗纸,春光斜射入内。

元钰抬手轻轻掩面,似为遮光,实则为掩心内之惧。元钰摇了摇头,小心道:“阿兄何来此问?难道阿兄不信吾先前所言?”

元宏手执杯盏,不停摩挲,垂目片刻,道:“六妹,你可知朕缘何如此疼爱于你?”

元钰心内一怔,不知阿兄为何突然转了话题,于是接口道:“阿兄与吾一母同胞,自是待吾与他人不同。”

元宏仍是垂目望着手中茶盏,淡淡道:“此只为其一。”

元钰一脸茫然,望着元宏,待其继续。

元宏缓缓抬眼,望着元钰,道:“六妹幼时天真无邪,从不与朕撒诈捣虚。朕每每与六妹一道之时,仿如回至孩提之年,朕心便可安宁。”

言语之间看似波澜不惊,然其目光炯炯,令元钰心内大惊。

元钰虽说心性豪爽,然有青云事先嘱咐,加之心内亦知兹事体大,故不敢如往日般快人快语。

心内略作思忖,元钰解释道:“昭仪是因吾滑胎,吾亦从未欺瞒阿兄。那日吾不慎自石阶摔下,伸手去抓身旁之人,此亦为人之本能,非刻意为之。”

泪眼莹莹,望着元宏,元钰接着又道:“吾若有心欺瞒,那日何必将阿母所托之梦告于阿兄知晓?阿母于此世上只留下阿兄与吾,自幼相依长大,阿兄怎可疑心于吾?”

言罢,已涕泗满面。

元宏见元钰如此,心内亦是轻怜疼惜,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元宏于沙场之上,决胜千里,于朝堂之上,运筹帷幄,从未有过半分迟疑。然现下里面对这与自己相依长大,一母所出之胞妹,又事涉心爱之人,元宏一时间却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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