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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压的人头,心中懊恼不已,刚刚委实不该离去,让出位置,眼下想要再进去,却是难了。
宵练眼尖,迟疑片刻,走到顾婵漪身后,低声道:“姑娘,且瞧那处。”
顾婵漪侧眸,寻了片刻,终于看到顾长安,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两位身穿斗篷的妇人。
顾婵漪回身,将小荷唤至身前,“可瞧见刘、苗两位姨母?楼下人多眼杂,请她们上楼一聚。”
不多时,刘氏苗氏跟着小荷到了二楼雅间,纷纷屈膝行礼。
江予彤与盛琼静对顾砚一房实在是厌恶至极,即便心中清楚此二人亦是无辜,但也无法笑脸相迎,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氏苗氏亦有自知之明,行过礼后,安静立于一侧,目光焦急地望向府衙大堂。
楼下顾长安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出一小片天地,让族长顾荣柏与七叔公稳稳站立,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声重响。
府衙大堂之上,茅文力拍下惊堂木,满座皆肃穆,稳婆俯首跪于堂下。
自言她乃城南稳婆,自幼习得接生的手艺,二十三年前,城中顾家二房的正房夫人寻到她,让她为房中妾室接生。
若妾室生的是女婴,则母女平安。
若生的是男婴,则准备一碗浓浓的红花汤,以“补品”的名义,哄骗产妇喝下,轻则日后无子,重则丧失性命。
万幸妾室所生是女婴,母女平安,但同年另一妾室所生男婴,雇主却未让她备下红花汤。
她仅是拿钱办事的人,不敢多问雇主之事,直至三年后,她再次被这位夫人请去府中,为妾室接生时,看见已经三岁的男娃。
普通人家的娃娃,三岁已能行走蹦跳,与人交谈,若是灵巧聪颖些,说不得还能背上几首诗词。
然而,这位妾室所生的男娃,已然三岁,却与襁褓婴儿无异,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状若痴傻。
她当即便明了,定是雇主私下使了手段,废了这个男婴,是以无需红花汤。
这一年,她为妾室接生下一个瞧着健健康康的男婴,正欲将事先准备好的浓浓红花汤喂产妇喝下,却因另一妾室的贸然前来而被打断。
雇主气急,训斥了两句后,依旧结了她的工钱。
然而,即便生下了男婴,且躲过了红花汤又如何,那个男婴终究没有活着长大成人。
又过了两年,当初贸贸然冲进产房的妾室临盆,生下男婴,错手打翻药盅。
这位妾室似有几分手段,行事甚是小心谨慎,她委实寻不到下手的时机,只得向雇主告罪。
雇主却未发怒,甚至并未出言训斥,沉思片刻后,让她次年夏日再来。
她当时暗自猜想,许是府中妾室又有孕在身。
刘氏苗氏闻言,已然泣不成声,互相搀扶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顾婵漪向小荷使了个眼色,小荷与宵练搬来两张小凳,让两人坐下。
她已然顾不上刘氏苗氏,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舅母姨母。
江予彤在心底默默算了算,将稳婆所言,与顾砚的妾室与庶出子女一一对上,登时拍了下美人靠,怒火冲天。
盛琼静面容冷肃,眉头紧皱,“次年夏日,便是阿媛出生之时!”
江予彤恶狠狠地应道:“果真歹毒!”
舅母姨母虽怒火中烧,但并未冲到楼下去,顾婵漪缓缓松口气,安静地立于长辈身后。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然而,堂下的稳婆却依旧跪得端端正正。
茅文力垂眸,冷声问道:“你既为诸多妾室接生过,可曾为这位雇主接生?”
稳婆沉默片刻,轻轻摇摇头,“她从未让老妇人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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