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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夫在一起了,大半夜能气醒直接失眠掉;另一个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宁可每天开个把小时车过来也基本不主动提起这个无解的矛盾,担当陶潜有的是,但是试图和长辈讲道理的天真想法他没有过。

外公只是看破不直接点破,这件事至少有方颖一半的责任。他望着姐姐,话里话外其实是对方颖说的:“他们俩的事我同意了。我不相信能抛下一切去救弟弟的人会让弟弟下半辈子不幸福,谁反对也没有用。姐姐你也是的,”

曲歆竹心一提,刚想澄清一下外公不要误会她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她还没有善妒、耿耿于怀到这个程度,结果外公只是短暂停顿后接着道:“自己的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抱着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想法,才会让幸福偷偷溜走啊……”

方颖一言不发。

曲歆竹才知道其实有人看得到那个她那个被压抑了很久的真自我,也希望能开导到她。这个小时候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去书房教她写毛笔字转移注意力的老人,什么都看在心里了。

外婆问曲雾要不要去厨房给她打打下手,曲雾没有拒绝。

那是曲雾苏醒以后到现在第一次碰水。龙头里的水流下来划过指尖,让人有些许眩晕,这种无色无味的透明物质,能洗掉土豆红薯上面的泥巴,能滋养万物,润物细无声,能……曲雾短暂失神了。

外婆说带了糍粑来,曲雾还在机械地一遍一遍地搓着红薯上面的泥。

外婆叫了他好几声。

曲雾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了姥姥?”

“乡下带的糍粑还在你爸的车里,你和姐姐去拿过来吧。”

“好。”

曲雾出来的时候,陶潜正好带好门把手进来,停在玄关处,他是来拜年的,两个人四目相对,陶潜被他眼里重新有了点色彩的样子触动,虽然不期望他一下子就变得生龙活虎过来,但是他换上了过年的新羽绒服,奶油一样的白色,里面套着浅灰色的毛衣,是带了点弹性的那种,一看就很亲肤。整个人在慢慢地恢复精气神,与刚醒那会儿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陶潜的目光柔软得像一潭静谧的水,他面对曲雾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都写在脸上。

曲雾被盯得耳朵又薄又燥,“你来啦。”

陶潜果真有种把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心里怕摔了的新奇感觉,“嗯。”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男朋友到家里做客,会主动要求干点活儿是最讨喜的。外公的余光里都充满了欣赏。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方颖难得没说些絮叨的假客气话,一看到曲父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她,饭桌上给她夹菜,当着父母的面也毫不含糊,她也算没那么不平衡。曲父对曲雾的性取向态度也不算赞成,但是他知道陶潜背后付出了超乎想象的努力才有今天的底气坐在饭桌上风轻云淡地吃饭,他事业有成,谈吐又底蕴,所以他在心里对这位“女婿”的评价是不错的。

以前外公给尚且在读大学的女儿方颖物色对象,一眼就认定了年轻时的曲父,方颖一开始是死活不答应,觉得曲父为人“老实”“不解风情”,最后不情不愿的结了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应了那句“真香”定律。

下午,楼下来了邻居,凑在一起打麻将,三个人把外公带来的那些积木都搬回了屋子里,好像又回到了那时读高中,周末下午在家拼积木的时光。陶潜看到了他束之高阁的那个军绿色的“装甲车”,忽然想起来,那时候的曲雾每天都疯狂喝牛奶想长高,和一圈比他大的哥哥姐姐玩游戏、垫底的时候超级气馁的样子。

曲雾,很荣幸那时参与了你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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