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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的脸色则开始发红，他太激动了，愤怒在他背后抽打着他，他没办法闭嘴不言。姜明下意识举起来拳头，“谁都不许走！”他脱口而出，“不解决问题，谁也别想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小时候，他听造反派占领工厂时喊过这样的口号。这句快速导向行动的话炸开了人群，连方元都在跟着喊：“关门！别叫他们跑了！”

有人不知道打哪儿拿来一根铁链，往门上一栓，用锁扣住了。机车厂的工人把领导关在了会堂里，他们想要一个说法，一个他们也没想明白的说法。“不下岗！”“不买断！”“要走一起走！”“还我机车厂！”“进去后不许裁人！”各式各样的诉求混杂在一起，愤怒的，恐慌的，悲伤的，激动的，自暴自弃胡说八道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由高台、茶杯、领导名牌和红幕布组成的凛然不可侵的主席台摇摇欲坠，方元在底下喊：“妈了个逼，谁卖的厂，老子弄不死你！”

老柯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66年，68年，现如今社会已经不允许工人再闹事了。这个曾经组织过批斗也被人批斗过的老头，看着台下人越喊越热闹，心也渐渐热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老柯和厂长嘀咕两句，不等厂长点头，就猫着腰，从主席台侧面溜下来，一边劝人，一边一点点就靠近了姜明。工人们知道老柯一直向着自己，没打他，由着他在人群里挤，甚至还有人朝老柯喊：“老柯！你去斗啊！”

姜明在窗户边，正朝外面的工人喊话，“小姜！”老柯拉住姜明，“在这儿乱喊没用，已经都定下来了。”

“柯厂长！”姜明吃了一惊，“怎么，连您也要眼看着……”

老柯急忙大幅度地摆手，“我是来告诉你，谈判已经结束了，手续都走完了，但是！你听好了，工会虽然签了字，但你们没开过职代会！我想不出什么法子，但你记住，理论上我们厂还是工人要做主的！”

姜明瞪大了眼睛，说实在的，连他都快忘记了，工人应该是工厂的主人。每一次，工会都直接帮他们把字签了，毕竟谁都不乐意开会——天底下可真是再没有比开会更无聊的东西了。不开，但总之福利也不会少，于是大家渐渐忘了，虽说现在厂长责任制，但到底谁才有资格管理工厂。

“好！”姜明点点头。看着年轻人亮闪闪的眼睛，老柯就知道他明白了。老柯拍了拍姜明的肩膀，转身走回主席台，他能做的不多，就憋足气，对着话筒喊，静一静，大家有什么诉求，一个一个来。

姜明忙用手一撑，跳上桌子，恰好接上老柯的话音：“卖厂子经过我们职工代表大会同意了吗？弄虚作假，你们谁签的字谁要负责！”他忽然想起柯向瀛总讲的那些，什么民主啊，什么选举啊，他过去觉得那些都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玩意，现在也顾不上了，抓起来就用，指着主席台大声讲：“你们敢不敢现在大家搞他妈的民主投票？”

说完，姜明环顾四周：“要是咱不同意，他们凭什么卖厂子！”

他话音都没落，整个会场便嗵一声炸开了花，又有几个保温杯被扔上了主席台，这回不是瞎扔，而是找准了杨主席。周鹤抱着胳膊靠墙站着，他看了看满脸冷汗的岳父，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姜明说完，马上又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