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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见你阿弟,你把萧衍送到晏顷迟寝殿里去的吗?后来我们不仅要替你照顾阿弟,还要帮你医治他,这还不够吗?贺云升,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那是我们说好的,让萧衍被关进去,我也按照你们说的,没有救他,可你们后来让裴昭欺辱他!”贺云升胸口起伏,眼沉在晦暗里,“你看到他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吗!他疯了!他杀了宗门弟子!他会被下令诛杀的!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一旦他和晏顷迟消息共通,让晏顷迟知道此事是我做的,那我要怎么办?这笔账你要怎么算?怎么算!!”
言如一衣襟被他扯得皱成一团,姿态却仍旧散漫得像无事人那般:“贺云升你怎么回事?是萧衍穷途末路了,又不是你山穷水尽了,只要他快一日死,你的威胁不就快一日结束了?这账你还算不明白吗?”
长久的静默,瓢泼大雨落在重重花海里,风从林中涌过,掀得万株花枝此起彼伏,从楼上一径望过去,似是海浪滔天。
贺云升眼眸深亮,他的发间的水沿着脸颊往下淌,渗进了衣裳里,凉意钻入肌肤里,冷得人战栗。
他几番挣扎,最终低声问道:“我阿弟呢?我阿弟的事你又要怎么说?”
“你阿弟的事恕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你若真想讨个说法,就该找墨辞先讨去。我也只是替人办事的,说话的分量无足轻重,你阿弟我照顾了,你的要求我也都照做了,余下的只能说是天意,其实你也知道害人终害己,要我说你和萧衍之间无仇无怨,你这样害他,到最后这报应只能说没有报在你身上罢了,你这么想想,到底还执着什么呢?”
“我不信,”贺云升沉浸在悲恸里,声音沙哑,“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害了我阿弟,我半个月前去看他,他还好端端的,现在突然就跟我说人没了!人间疫病已经多年不曾起过了,这话你说出去看看谁信!你们既然要灭口何不连我也杀了?!”
他在淙淙雨声里回忆着躺在榻上的小小影子,已是红了眼底,他抓紧了言如一的肩,抓得指尖泛白,喉中干涩,声音滞缓:“你们休想让我就这么算了。”
言如一似是被他的话逗趣到,愉悦地笑了,笑声并不遮掩:“我说贺云升,自你答应墨辞先的那日起,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现在又何必挣个鱼死网破,真要破釜沉舟了,谁又能好过呢?这宗门里不就这么大块地儿,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兄弟,给各自留点退路,日后也好相见啊。篓子捅出去,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谁都不好看是不是?”
他说罢,意味深长的拍了两下贺云升的肩,有些遗憾的说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宫里的弟子,但我也算得上一声师兄,师弟你听我一句话,你已经走到这般境地了,是没有回头路的。”
“我这次这你来,只是为了清楚的告诉你,你阿弟死了。”言如一笑里夹杂着叹息,略无奈的说道,“我不是来帮你排忧解难的,我把话讲到这里已经够意思了,你也不要再死咬着我不放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叫晏顷迟瞧出端倪了。”
话到此处,已是相对无言。贺云升立在原地,额上青筋暴起,他紧盯着言如一,眼中阴郁沉积不散,全都变作了刻骨铭心的恨意,那目光如淬毒的利齿,无声撕咬着眼前人。
“你们把人埋在哪里了?”
言如一倒没大在意这无形的威压,无波无澜的说道:“尸体我们替你烧了,他染得是疫病,传给我们倒是不要紧,这万一要染给城里百姓,散开了,那宗门一旦查下来,我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说罢,他和贺云升的身形交错而过,径自步入了黑暗里。
贺云升侧眸盯着远去的人,目光凌厉冷冽。
外面急切的雨声,豆大的雨在风中疯狂砸落,密集的敲击在阑干上,飞溅四处。
言如一瞧了眼滂沱的雨势,准备离去。然而就在他将将迈过白阶欲下去时,步子忽然停住了,他目光凝滞在难言的惊恐中,梗着脖子怔了一瞬。
雷鸣声轰然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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