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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只能是座空宅,否则无论殿下有什么动作,都会被皇上视为心怀不轨。只要长公主出手,这件事无论多么严重,在陛下心里,都只是她与太子为难的党争而已,陆大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陆明时冷声质问道,“长公主不出手是怕被视为党争,今日唆使我去告发,又何尝不是出于党争之心?朝中皆知我两边不靠,我若在筑坛祭天大典上揭发此事,必能重创太子,让长公主从中渔利,不是吗?”
霍弋没有否认,他说道:“可是这并不妨碍陆大人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君有所求,吾亦有所求,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这就够了。”
“谁与你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陆明时语带嘲讽,“陆某只知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我与霍少君您——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明时说完便拂袖起身往外走,推开门时,霍弋忽然叫住了他。他似是没想到如此相契的合作竟然会谈不拢,不甘心陆明时的态度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推着轮椅缓缓绕过屏风,行至陆明时身后,最后劝道:“时至而行,伺机而动,陆安抚使也带过兵,长公主府的无奈,难道你一点都不能体谅吗?”
陆明时默然,许久,头也不回地问道:“霍少君去过北郡战场吗?”
霍弋垂下眼,“不曾。”
“那您想必也无法体会,一个奋力拼杀的将士,在生死攸关之际,被敌人砍断兵器,被出自家乡的兵器刺穿胸膛时,该有多么无奈,多么不甘心。”
陆明时掩在宽袖中的手在颤抖。暖香的夜风夹着雨气拂面而来,却让他想起北郡的风雪,兄弟们的热血喷在他脸上时的感觉。
霍弋说长公主府有无奈,说要等待时机。可是谁又不无奈呢,他们等的是对东宫一击即中的机会,北郡的将士等的却是生的希望、赢的希望、重铸铁朔军荣光的希望。
陆明时缓缓叹了口气,再无言语,抬脚离开了宝津楼。
第22章 道歉
出了宝津楼,陆明时在街上冒雨而行。
临京的雨也是软绵绵的、温柔的,不像北郡的风雪,刀刀刮在人脸上,能带下一层皮肉。可北郡的风雪只伤人皮肤,而临京的雨却仿佛能渗进人的身体,让人从骨头里往外泛潮、泛冷。陆明时不喜欢这种绵连的冷潮,它紧紧黏在人身上,教人心里生厌,却又无从摆脱。
他一边走,一边想石合铁的案子。
他曾天真地当自己背负着为天煌郡几十位兄弟昭雪的使命,如今才惊觉不过是线提在别人手里的木偶。或许他归京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入旁人的密切监视,那些人像从容落子的棋手一样,俯观他一步步查出徐断刘濯与东宫的勾结,然后在最有利的时机向他横插一脚,逼他作刃,挥向东宫。
或许白石矿虞头的儿子,那个层层跋涉入临京的小乞丐,也是他们暗中推到了自己面前。
长公主……霍弋……
陆明时想起沈元思对霍弋的评价,说此人叛出东宫入长公主府,信的是鬼谷道,习的是纵横术。逢人遇鬼有三重面,似敌非友有两把刀。
于私而言,陆明时不喜欢这样的人,于公而言,他也不希望见到长公主倚重此人,在陆明时看来,此种做派,与东宫没有区别。
但他只是区区五品外官,动辄受掣肘,哪里又有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
“陆兄!陆兄!”
陆明时忽听有人高声叫他,一偏头看见陈芳迹正从茶楼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冲他招手。
“陆兄!来避雨,喝口热茶吧!”陈芳迹高兴地喊道。
被一个半大孩子称兄道弟,陆明时觉得有些好笑,抬步走进茶楼。陈芳迹在一楼茶厅临窗而坐,桌边立着四扇开的山水画屏风,将茶桌围成一处半密闭的空间。陆明时走进去,才看见适才被窗户遮住的另一人的身影。
孟如韫冲他温和一笑,“陆大人,巧遇。”
她未施粉黛,只唇上薄染朱丹,雨丝在她身后的花窗外垂丝成雾,氤氲得她眉目间纤长冷澈。
她好像很怕冷,穿了一件缂丝交领长裙,头上挽着清平髻,鸦羽如墨,只点了一支桃花步摇,流苏被风吹得悠悠轻晃,手里握着茶盏,但十指仍冷得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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