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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念着潮生在一旁,到底忍了下来。

谁知她越忍,裴慎倒得寸进尺起来了:“我来的早,尚未用早膳,沈娘子可否饶我一碗?”

潮生睁着大眼睛,左望望,右望望。

沈澜虽念着潮生在,忍了他一次,却也不想次次忍他,便似笑非笑道:“莲子百合碧粳粥性寒,不好多吃的。”

裴慎干笑两声,全当自己没听见。只管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去给我也盛一碗来。”

秋鸢求救一般地望着沈澜,却见沈澜白了眼裴慎,再没说话。

秋鸢松了口气,便吩咐厨房又上了一碗粥。

微青的碧粳米掺入雪白的莲子、淡黄的百合,小火慢炖后泛着淡淡的香气。

裴慎吃得心满意足。更让他满意的是,妻儿俱在身侧,一家三口头一回坐在一起吃饭。

饭毕,裴慎道:“今日乃盂兰盆会,潮生,我带你出去玩。”

潮生偷摸瞥了眼沈澜,见她面容平静,只管摇头道:“我不去。”

沈澜暗自叹息:“潮生想去就去罢。”还没等潮生拒绝,她又笑道:“娘今日有事,不去了。潮生去了庙会,且给娘带些有意思的东西回来,可好?”

潮生犹豫了一瞬。下一刻,已被裴慎抱起来,惊得潮生赶忙搂住他脖子。

“我带着潮生去玩,晚间便回来。”裴慎约摸是怕潮生再次拒绝,当着沈澜的面,他又不好威逼利诱、哄骗潮生,只能抱着潮生快步离开。

两人一走,室内便静了下来。

沈澜望着外头朗朗的天光,怔怔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道:“秋鸢,你吩咐下去,只说今日是盂兰盆节,照例放一日假,叫仆妇婢女们四散上外头玩去,也松快松快。”

“夫人仁善。”秋鸢取了棉帕递给沈澜,又捧了盏香茗与她。

沈澜净了手,望着铜镜里的面容,叹息一声,摆摆手,正要叫秋鸢退下。

秋鸢却忽然道:“夫人,今日可还要去点地灯、烧箱库、送寒衣?”往日里这些事情,夫人都是早早吩咐的。今年也不知怎么的,夫人不曾提过,秋鸢只能来问。

沈澜愣了愣,点点头:“你将东西备好,拿去后院小竹林里,然后便去玩罢,我自己会处理的。”

秋鸢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到了中午就来禀报,只说东西都放好了。

沈澜吃过午膳、晚膳,见夜色四合,府中人却一个都未归来,心知他们必定是去看夜间各大庙宇放河灯了。

沈澜刻意换了件白绫扣衫,月牙白襦裙,未施粉黛,不着簪环,通身素净地去了后院小竹林。

说是竹林,实则也不过是三两修竹,旁有嶙峋怪石、新绿芭蕉。

沈澜来时,见地上已用竹签插着四支蜡烛,旁边有一包冥纸折的银锭,两三个纸扎的箱子、还有几件旧衣罗裙。

沈澜只将那蜡烛点燃,任那蜡烛静静地燃烧起来。蜡油顺着烛心点滴而下,这便是点地灯了。

她取出怀中提前写好的白纸条,只见那纸条上赫然是“绿珠”二字。

沈澜苦笑,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装模作样,烧给潮生那个已死的假父亲。清明、中元节,忌日,沈澜扫墓祭拜,一次不落。

可演戏烧给虚构的人,沈澜烧得久了,难免觉得虚无了些,便想着顺手烧一份给死去的原身罢。

如今已被裴慎戳破,按理沈澜已经不需再祭拜,可既然给原身烧了六年,沈澜也不愿意断了去。

若细究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烧给绿珠。或许是盼着若真有神佛,可怜的绿珠能好过些。又或者是盼着绿珠没死,只是与她交换了身体,能替她奉养父母。

沈澜拿出一张纸条放入纸扎箱子中,又放入些许印有“京宵花银”四字的冥纸,借着蜡烛烧了,这便是烧箱库,将纸钱烧给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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