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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光,茶罐眼睛忙着张望两边玻璃罩柜里陈着五颜六色的矿物颜料原石。

门面依旧,但店内客流已经没有三十年前的辉煌,台前只有一个留花白须的老头子在挑朱砂。

“左边这份,是二等品,中边这份是一等品,最右边这份是特等品。”伙计从左到右指过去,“加两块,加二十。”

颜料行当里说的加两块,加二十,都是一克的价格,大幅重彩画作耗费几百克都是有的。

老头犹豫不决,拄着拐杖在面前三份不同成色的朱砂来来回回的扫视,想买好的,却又舍不得。

魏浅予站在他身后,歪头看了眼,眉头略微皱起。

“老先生。”他在老人纠结时冷不丁插话,“买二等品一样使,看画的多是外行人,看不出差别的。”

老头和伙计一起看向他,见是个又黑又瘦的孩子,只当是多嘴淘气的,都没理。

“研砂好坏就在水飞的精纯,小幅工笔用色纯,明艳,大幅画作用纯色,造价太高,控制不好,就俗了。”

他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只是听着内行,要梁堂语来辩,根本站不住脚。但老头也不是什么太专业的人,不然不会被伙计拿着“假货”驴。大多数人只知道特等朱砂闪细金,只凭这点鉴别真伪——这伙计就是拿掺了细金沫的一等充特等卖。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不是你来玩的地方。”伙计看他得砸买卖,不耐烦的要赶人。

魏浅予从老人身后走到前边,手臂搭在柜台上,镯子碰实木柜面发出哐当一声。伙计盯着那油润的和田玉镯子,霎时间哑了炮。

老头最终听了魏浅予的话,买了两百克最便宜的朱砂,伙计又殷勤的多送了两克。

老头走了,茶罐仰起头,看他小叔站在台前,背着光,眼角下压紧盯着柜台后的伙计。

外边街上潮水一样的人声,反衬得店内异常安静。

魏浅予手腕一抬又一压,和田玉镯子撞在柜台上,台面摆着的三份还没来得起收起来的朱砂粉震起飞沫,混在一起全废了。

“砰——”

茶罐和伙计同时被惊得一个哆嗦。

魏浅予问:“哪个是特等品?”

特等朱砂昂贵,目前只有沈聆染和他爸能研,只有北京总店有,分店要是有人找,得现写条子印章申请调。

聆染堂卖出去的每一份特等朱砂上,都印着他或是他爸的私章。

伙计低着头,不敢说话。镯子叫百岁和田黄,是沈家作为“信物”代代传下来的,谁戴着,谁就是掌权人。

这边疾言厉色,门口进来一个男人,见店内站着的人先是一怔,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气焰,有点不敢认的试探叫了声。

“小叔?”

魏浅予回头,眉头正皱着,面色严厉。

“真的是你啊小叔。”沈启明把行李箱扔在原地,三步并两次上前把他打量个遍,吃惊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茶罐牵着魏浅予的手的紧了紧,局促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跟他小叔一样大”却跟他一样喊“小叔”的人。

魏浅予神色稍有放松,“我师兄偷着给剪的。”

“啥?”沈启明即震惊又想笑,不知道该先问“谁有这么大脸敢做你师兄?”还是问“你这个师兄哪来的胆子敢剪你头发?”立在他面前,在魏浅予“敢笑掐死你”的目光中老老实实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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