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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还起得来么?”
“怕是难。”素筝道:“主子您中午和两位少夫人,三个人喝了一坛半的酒,老爷和两位郎君就喝光了三坛子……”
闻言,李妩坐在榻边,陷入沉默。
距裴青玄八月里在宫里说放过她,已过月余,这段时日,他倒信守承诺,的确没再来打扰她——上次去李府那回,他是与父亲商量正事,面也没碰上,倒也算不上纠缠。
可他此番前来,又是何意?
见孩子?昨日孩子就进了宫,他完全可以昨天见。
见父亲?可他要见父亲,该去李府拜访才是。
登门祝贺?那大可不必,他们又不是什么好聚好散的和离夫妻。
“主子?”素筝轻轻唤着。
李妩回过神来,抬手将耳畔一缕乌发撩到耳后,起身道:“替我梳妆吧。”
到底是皇帝,既已登门入府,大喜的日子,她作为主人总不能将人往门外轰,且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前院大厅装潢得格调高迈,轩丽大气,一水儿的小叶紫檀家具,堂前正中挂着一副八尺长的《奇峰白云图》,一派天高云淡诗意远的韵味,左右挂着龙凤飞舞的对联,上联曰:山静日长,时与此中得佳趣;下联:天心水面,更从何处问真源。[1]
此刻厅堂内灯火明亮,茶香袅袅,一袭玄色暗云纹锦袍的俊美男人坐于客座,神情和煦地望着面前一袭簇新红袍的小儿郎:“倒是许久没看到你穿这样鲜亮的衣袍。”
“今日是乔迁的大喜日子,阿娘说要穿的喜庆些,特地给我做的新衣服!”裴琏今日本就高兴,没想到晚上还能见到父皇,真是喜上加喜,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阿娘今日也穿了条红色裙衫,还戴了花,涂了胭脂,可好看了!”
裴青玄听着孩子的话,眼前不禁想着李妩穿红裙涂胭脂的模样。
记忆里她也鲜少穿大红大紫的鲜亮颜色,尤其在永乐宫那几年,每日穿些淡雅的素色衣衫,尚宫局送去的时兴布料和精美首饰,她大都扫过一眼,就叫人收进库房,并不穿戴。
其实她气质虽清冷,但骨相优越,穿素色清丽温婉,穿艳色娇媚明艳,如何都好看。
“父皇?”
孩子稚嫩的话语唤回裴青玄的思绪,他定神,对上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怎么?”
“我这件新袍子是阿娘给我做的!”裴琏难掩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今日新袍子穿上身,他就与每个人都说了一遍,这可是他阿娘亲手做的,世间独此一件!
裴青玄垂眸,视线再次落在那件红袍上,又伸手摸了下衣领的针脚,嗓音淡淡:“你阿娘也跟朕做过衣裳。”
裴琏诧异:“真的?”
“朕骗你作甚。”裴青玄看着这小子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做了件贴身的里衣,可比你这外袍要细致多了。”
尽管那件里衣上身没多久,就崩开了线,后来她跑出宫外,那件破了的里衣至今还放在柜中。
“好吧。”原来阿娘给父皇也做过衣衫。裴琏撇了撇唇,收起炫耀的心思,又转过脸朝外看了看:“天都黑了,阿娘怎么还没来呢?我肚子有些饿了,父皇呢?”
“还好。”裴青玄道,一双漆黑狭眸也与裴琏一般直直望着外头。
一旁守着的安杜木和石娘俩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一幕实在太不可思议——主子消失这五年,不但有了个孩子,而且还是与当年在幽州那位气势十足的贵人所生。
现下长相相似的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望着厅外,出众容颜皆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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