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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雕就般,一块望母石,一块望妻石。
眼见桌上的茶水都凉了,却迟迟未见主人的身影,厅堂里伺候的奴仆们皆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裴琏也悄悄扯了扯裴青玄的衣袖,小声道:“父皇,阿娘她是不是还不想见你啊……”
若她真的拒而不见……
裴青玄薄唇紧抿,舌根只觉一片苦涩蔓延。
刚要开口,便听厅外传来奴仆的请安声:“拜见夫人。”
“是阿娘来了!”裴琏扭着脑袋,激动地揪着裴青玄的袖子:“父皇,你快看。”
裴青玄背脊微僵,不知为何,明明是朝暮思念的人,真到了能见到的这一刻,忽的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裴琏已高兴地跑上前去:“阿娘,你来了。”
“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却如夏夜里最温柔的风,丝丝缕缕钻入耳中。
裴青玄眸光轻闪,搭在膝上的手指也不禁拢紧,缓缓转过脸。
厅堂左右两侧的绿波明月绣花灯烛光亮起,透过灯纱有一种烟雾般朦胧的温柔,而在这朦胧光影下,李妩身着烟霞色衫子,下着月白色泥金襦裙,双珥照夜,煜煜垂晖,云髻峨峨,樱唇滟滟,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清艳风韵。
她低着眉眼与裴琏说了两句,便抬起头,静静朝着他这边看来。
时隔月余,两道视线在秋夜微凉的空气中碰在一起。
看着她那张娇柔明丽的脸庞,裴青玄呼吸微窒。
像是一朵全然绽开的花朵,肆意绽放着属于她的美。不似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现下的她已然盛放,艳冶柔媚,窈窕无双。
明明离着这样远的距离,他却好似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这香气是他夜里安睡的良药——自她离宫,他无一日得以安眠。甚至在深夜失眠时,想到裴琏那小家伙躺在她身侧安睡,恨不得取而代之。
他在看李妩时,李妩也在看他。
相较于离宫那日的形销骨立,憔悴不堪,现下他稍微有点人样,只面色还差些,整个人好似笼在一团灰蒙蒙雾气里,颓然又失意。
李妩稍稍定神,谨记自己现下已经将他忘却了,只当作寻常客人,或是寻常前夫招待就好。
“不知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她牵着裴琏上前,施施然行了个礼:“臣女拜见……”
“朕乃微服出来,阿妩不必多礼。”
他说着,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她,李妩往旁退了半步,避开了:“多谢。”
伸在空气中的手微微僵了下,而后默默收回,放在唇下咳了声:“朕今日登门,是替母后来送贺礼。”
李妩闻言,微微仰起莹白脸庞,眉心轻蹙:“替太后?”
裴青玄颔首,抬了抬手指,示意她看对面桌上堆成小山高的礼物:“母后听闻你搬来东乡,本想亲自恭贺你乔迁新居,可她晨间忽感不适,便让朕替她走一趟。”
男人语气淡然,李妩心下暗道,这漏洞百出的谎话骗孩子还成,与她瞎扯什么。
“那真是有劳陛下了,大黑天的还辛苦你跑到这乡野之地。”李妩说着,见面前之人眉梢微挑一脸兴味地说“不辛苦”,忽的意识到自己话中嘲讽太明显——照理说她若真忘记他,不该是这副语气。
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再迎上他那洞若观火的目光,李妩险些有点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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