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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不询低声说,“至少,我会听你说完。”
沈如晚蓦然回首,神色复杂到极致。
“好,”她说,“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再说一遍,信不信随你。”
曲不询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沈家多年豢养药人,十几年前我族姐带我去沈家禁地,那里至少同时有几十人被种下了七夜白。我算是沈氏的出众弟子,又专修木行道法,我族姐想带我一起熟悉族里的重要产业。”她紧紧抿唇,太阳穴边微微跳动着,忍耐到极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我不愿意,她和其他族人拿杀阵威胁我,我想走,就动了手,后来走火入魔……事情就成了你知道的样子。”
“沈氏族灭是我做的,我族姐也是我杀的,修仙界一切关于我的传闻都是真的。”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这么个人。”
曲不询微微一低头,离她更近一点,目光骤然凝住,“你说沈家也在种七夜白?”
沈如晚被他的问题问得稍稍愣了一下。
这样的反应,她确实还从未见过。
也对。
从前所有听她解释的人都不知道七夜白,她也不能告诉他们,绕来绕去都像是狡辩。
但曲不询知道七夜白。
“对。”她顿了一下说,“很早就开始了。”
曲不询心下一片豁然。
万般心思到眼前,他竟然笑了一声。
他从蓬山首徒一夜成为逃徒,她从好人缘到人人畏惧,竟都为一株花。
七夜白啊七夜白,半生困顿都为了它。
沈如晚听他笑,不由拧起眉头,神色乍然冰冷,猛地甩开他手,转身就要走。
曲不询手臂蓦然一伸,揽在她身前,猛然一收,搂住她。
沈如晚神容冰冷到极致,反手去推他,但他也用力,手臂仿佛铁铸般纹丝不动,用尽力气把她箍在怀里。
“我知道你说得都是真的。”他垂下头看她,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是真的。”
沈如晚抬眸,冷冷地望着他。
“因为我也经历过,我都知道。”他嗓音低哑,像是讽笑,每个字都如用力刻在金石上,“他们最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让你百口莫辩、积毁销骨。”
沈如晚微怔地望着他。
曲不询凝视她倦意难掩的眉眼。
“傻姑娘,”他抬手,用了点力,从她眉心慢慢抚到鬓边,一点温热,“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认?”
他说着,也不知是同谁说,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狠到刻骨,“记住,不是你的命,到死也不许认。”
沈如晚怔怔然,眸光潋滟,不错眼地望着他。
曲不询微微低下头,额头和她的碰撞在一起,他就这么贴着她的额头,眼眸和眼眸近在咫尺,幽黑的瞳孔里只剩下清晰的彼此。
“不要认。”他说。
沈如晚出神很久。
她不知唇和唇是什么时候碰撞在一起,也忘了是谁先去吻的谁,在缠绵交错的呼吸里,她偶尔想起无边雪原上杀机冰冷的那一夜,想起风雪夜色里那个孤高冷绝、不可一世的人,也想起她为那个人落下的抹不完的泪水……
可最后,什么都淡去了。
长孙寒就像她遥遥无期的梦,和她少女时的所有天真快乐,连同性情大变后的最后一点希冀,一起埋葬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冷雪原上。
眼前只剩下曲不询宽阔坚实的拥抱。
那样切近又真实的温度,隔着十数年的距离,终于有人给她一个拥抱。
忘了吧,她漠然地想,从前的腥风血雨满身戾气,和削骨蚀心的不甘心,还有那个如寒山孤月的少年天才,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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