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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多见过她还在蓬山时的样子。
他认识退隐后的沈如晚,见过少女时的沈如晚,可真正构成了她这个人的,却是那个灭家族、弑师尊,戾气伤人更伤己、斩遍神州不封刀的杀星。
她是蓬山最誓不回头的剑。
这把剑没有鞘,要么就此折断,要么向前。
如今剑已蒙尘,是她自己选的。
她不想剑毁人亡,只能宝剑束之高阁,任由风蚀虫啮、冷铁卷刃。
他又怎么可能明白。
曲不询抱着胳膊,目光幽晦地望着她。
“好啊。”他并未被触怒,反倒语气轻松,“我是不了解你,那你今天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了解你一下?”
沈如晚微怔。
“什么?”她像是没听明白,又或是不太相信。
“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他说,“我才不管什么恩怨道义猜疑,哪怕你今天说你当年是被你族亲哭着求着杀死他们的,我也信你。”
他目光如炬,灼灼逼人,一字一顿,“只要你说,我就信。”
十年前的那一夜风雪,她穿过茫茫雪原所持的那一盏青灯,还有寒夜里她眸中点点如碎雪的清光,重合在这无日月无晴天的碎琼里,门廊上莲灯垂烬玉堂寒,他灼灼目光如炬火,照破似箭光阴。
只要你说,我就信。
沈如晚怔怔然看着他。
她唇瓣微微颤着。
“只要我说,你就信?”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低声重复,意味莫名。
曲不询不错眼地望着她。
沈如晚微微阖眸。
“没有什么真相。”她神色如冰,断然转过身,“别再啰嗦了,有意思吗?”
世事恰如一场轮回。
十年前的雪夜,他不信她,十年后的碎琼里,她断然转身。
曲不询猛然伸手,一把握住她手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声音沉冷,贴着她耳畔簌簌而响,“你根本不是滥杀嗜杀的人,你也从来不是冷血无情,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认?”
沈如晚顿在原地,没有回头。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她声音干哑,像钝刀划过枯木,莫名刺耳,“你什么都不知道。”
曲不询用力攥着她手腕,五指一分分收紧。
“沈如晚,”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声音冷涩,竟无限悲凉,“你……是不是对很多人解释过,可谁也不愿意信?”
沈如晚没有说话。
曲不询心下一腔冰雪。
这世上竟有如斯阴差阳错,无人信他时,她捧出满腔真心来信他,可他谁也不信,等到他来信她时,她已凉了心头热血。
到头来,竟是谁也不曾信谁。
“既然你已经失望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我这一回吧?”他沉默许久,终是开口,语气不咸不淡的,“再试一次,就一次,万一结果不一样呢?”
他的侧影在昏黄莲灯下晦暗复杂。
如果当年他再试着信一次,如果当年他愿意信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沈如晚僵立在那里,五指不知何时已紧紧攥住,衣角也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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