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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在1号到来的第一天就被他随手撕下的纸条仿佛某种预兆似的——是你将隐藏在黑暗中悄然潜行的怪物放了进来。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你才知道在这个小岛上有一个隐藏的钟楼。

游戏结束了。

1号掰开你紧握的手心,这一本该有些粗暴的动作却被他做得甚是优雅。

一直在你手里紧攥着的赫然是被1号称之为“道具”的钥匙。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1号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慌张的脸,他慢条斯理地说:“很不幸,梁生说的是对的。”

“游戏根本没有出去的道具。”1号微微一笑,随意将那把曾被你视作希望的钥匙丢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

一个让游戏变得有趣的谎言,不过,1号现在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他真的是梁生口中的怪物……

你战战兢兢地抬起头,1号略微燥热的呼吸拂在你的脸上,提示着你们之间危险的距离。

那双瞳仁黑得几乎深不见底的眼睛此时满是恶劣的笑意,你瞬间察觉到,1号在享受——他在享受你的慌乱和不安。

这让你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怒火,你伸手推着他的胸膛,企图转身离开1号的包围圈。

结果自然是在意料之内的失败。

你的手被1号抓住了,他甚至有闲心揶揄似的淡淡轻笑一声。

“李医生。”他感受着你在他的控制下微微颤抖的身体,连同那因为他而起的激烈的情绪,满足地喟叹一声,“其实你早就发现不对了吧。”

“为什么要给我开门呢……李医生。”

你听见了沙沙的动静,混杂着你狂乱的心跳。

“我不应该……”给你开门的,怪物。

1号很温柔亲昵地摸着你的嘴角,他将那里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彷佛他对你做的一切不是胁迫,而是两情相悦似的:“我喜欢李医生笑着的样子。”

笑容在1号的世界里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说着,呼吸更加急促,笑眼弯弯:“医生,笑给我看好不好?”

那副表情在他的脸上如此不和谐。

也许在这个游戏里,1号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你勉强挤出笑容。

1号的瞳仁微微发亮,隐晦的热气在你们粘连的肌肤上慢慢发酵,他学着你嘴角的弧度,让自己也像你一样笑着。

这让他觉得自己和你似乎通过这个笑容分享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甜蜜。

病人和他唯一的医生。

1号和你。

他通过这特别的关系确认自己与你是密不可分的,他需要你。

1号轻轻吻了你,这个吻称得上是柔软,或是温情绵密的。

在长久得不到回应之后,1号才放开了你。

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震惊和迷茫。

在此之前,你从未在1号的眼中见到过类似淫邪或觊觎的情绪。

你对他的了解太少了,他总是表现得沉郁,甚至有些阴森,看起来像个怪人,你从来不知道他对你是有想法的。

而现在,你发现了这一切。

你不知该作何反应,气氛微微冷凝下来,在你们相互交换的潮湿的空气中,1号抿紧了嘴角。

他看着你,如同紧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不放过你一丝一毫的反应,那使他看起来有些顽固而幼稚。

幼稚,你竟然会想到这个词形容他。

然而这想法只是转瞬即逝,1号歪头打量着你,他将你别扭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在你的肩膀上微微一推,将你推倒在了床上。

很快,那带着微微刺痛的吻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不同于方才他亲吻着你嘴唇的轻柔和缓的力度,1号在重重地舔咬你,用他尖利的犬齿。

你有些怀疑1号不是想吻你,而是想要吃了你。

这湿漉漉的吻在你光滑的皮肉上留下了齿痕,让你的身体在恐惧的裹挟之下骤然软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1号身上危险的气息,还有他身上的,属于雄性的侵略性。

他丝毫不需要克制,甚至弄出了很多甜腻的水声,细微,却强烈地刺激着你本就紧张的神经。

1号的手向下移,他摸到了那处微微湿润的地方,挑了挑眉。

他笑吟吟地说:“医生的身体很敏感呢。”

那颗小小的肉珠在他的手指下愈加显得胆怯而无助,1号被那里细小的收缩弄得心头燥热。

他动作恶劣地蹂躏着那里。

而你在哆嗦,在颤抖,在发出无助的呜咽。

'是我在欺负她。'

1号在心里懒懒地想。

“不要……啊!”

你被激得叫了一声,1号堵住了你的嘴。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1号眯起眼睛,盯着你湿潮的面色,用肌肉坚实的腿压住了你的反抗,缓慢地将冰凉的手指伸了进去,慢慢挤压出那里丰沛的汁水。

而他依旧衣冠楚楚。

1号加快扩张和戳刺的动作,直到你的脊背骤然紧绷,在他的怀里急促地尖叫一声,他才缓慢地抽出手指,慢慢地碾过那湿润的褶皱。

“呜……”

“嘘……不要怕我。”

他的牙齿轻轻碰了碰你的嘴角,伸出舌头安抚似的舔过,然后和你拉开一点距离,一层一层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而他那双纯黑的眼睛,幽灵般印在了你的心里。

1号猛地抓住了你。

他紧贴着你的身体,在因为反复胶着而升温的空气中进入了你。

这是一个很传统且原始的姿势,1号的手掌落在你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属于他的东西正缓缓地顶出一个暧昧的弧度。

你快被那漫长绵密的感觉折磨坏了,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呜呜地哼着。

视线开始逐渐朦胧起来,1号似乎换了个姿势。

不过你已经不在乎了,1号在你耳畔慢吞吞地说着什么,引诱的意味十足:“李医生,我好孤单呢,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你迟钝地转了转眼珠,那份颤抖的心绪随着1号愈加激狂的动作变得模糊:“如果我不想留下呢……”

1号笑了笑,他为自己的成就感到微微的愉悦。

“那些被我弄进来的玩家都死了。”他无不骄傲地说,“但是医生你是特别的。”

要么死,要么留下来陪他。

1号不是在威胁你,他只是客观地阐述了一个事实。

在说这些话时,1号的手向上移,摸到了你脖颈间跳动的青筋。

那里连通着你的心室,传递着你的脉搏,特别地让他兴奋。

你的腿无力地从他的腰间垂下,这是你卸力的标志。

“……好。”你温顺地说。

1号捉住你软掉的脚踝,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挤进你敞开的双腿之间,愈加用力地向那泥泞之地进攻。

那根过于兴奋的肉柱微微搏动,就着你腿间黏糊的液体捣出白沫,他摆动着,凶狠地压着你的身体,用力地索取着你酥麻的反应。

你起伏着胸乳和腹部,炽热、颤抖,却避无可避。

他毫无保留地将肉柱捣进最深处,那里很柔软,也很热,紧紧地吮吸包裹着他。

在一阵自尾椎骨升起的颤抖中,1号闷哼一声,将那些粘腻微凉的东西射了进去。

你退着手想要离开,他却一把抓住了你。

1号不允许你离开。

他要你永远地留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地占有你。

12

新的一月,小岛开始烟雾缭绕。

又一批玩家到来了。

他们正在探索这个未知的游戏,其中一个女人走到了街角的小屋前,使劲推了推,却不见这个房间和其他屋子一样被打开,甚至抖落了女人一脸灰。

“喂……来看看,这个屋子有问题。”

“怎么了?”同伴走上前。

“这个屋子没有办法打开。”女人疑惑地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同伴仔细地观察了这间屋子,从外表上,似乎与这条大街上的屋子没有其他不同。

只除了……他摸了摸门锁上的一手灰:“这间屋子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我们进不去的。”

女人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这会不会是安全屋之类的东西?”

初入游戏的女玩家并未亲眼见识过死亡,欢快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兴奋。

同伴却不似他这般乐观,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精神病院,视线凝在那被雾气包裹着的,略有些阴森的塔尖之上。

在女玩家还想说什么时,同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别管了,找到回去的道具要紧。”

他叹了口气,朝迷雾中的精神病院走去,走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倒霉了,出了车祸不说,还被送到这么奇怪的地方。’

他默默地想道。

……

电视机发出嘈杂的白噪音,手机的信号也消失了,护士习以为常地关了电视。

“信号又出问题了。”她说。

新来的年轻护工和护士搭话:“我听说上个月又出大型车祸了。”

护士点点头,指了指病床上沉睡的少女:“你要照顾的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里,女孩静静地躺着,如同沉睡一般,面容温婉而美丽。

“也是可怜。”护工说,“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呢,我听别人说她人很善良,在学校里经常做义工。”

护士微微叹气:“留下一条命已经很好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被诅咒了,先是出车祸,后来又是在一个月内陆续死掉。”

“听说还死了一个大老板,游戏公司的,好像挣了很多钱。”

“他?”护士回忆着,摇了摇头,“他没死,和这女孩一样都成植物人了。”

“我记得他,很年轻来着,长得也很好看,可惜了……”

护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信号终于恢复了正常。

“医院什么时候把信号弄弄好,真是的。”

护士咕哝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结束了方才的话题。

就在她将手机放进兜里时,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醒目的新闻。

#本日C市两辆公交车失控冲向人群#

护士和护工都离开了。

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的风吹动着窗帘,病房里阳光灿烂,安静得只有仪器默默运转的声音,连同一个也许永远不会醒来的女孩。

——完——

164|关于你那个屑竹马01

*好久没有写这么不要脸的屑男人了。屑,即人渣。内含校园霸凌元素,主角的父亲也很屑且占据一定篇幅,注意避让,谨防血压升高。

01

你和盛鹿鸣是青梅竹马。

当然,这只是你的想法,盛鹿鸣也许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是他家保姆的女儿,虽然你们从小上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乃至高中,但你们两家的经济实力并不匹配。

盛鹿鸣是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小少爷,而你从小到大能和他上同一所学校,只是因为你的妈妈受雇于他的父亲,这优渥的教育资源是你的母亲在盛家辛勤工作所换来的丰厚报酬之一。

盛鹿鸣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温柔又亲和。

你记得的,小的时候盛鹿鸣对你很温柔,他对所有人都温柔,可是你觉得盛鹿鸣对你是不一样的。

以前,你觉得那是因为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可是现在你又不确定了。

因为盛鹿鸣忽然变成了一个欺负你的坏蛋。

说是“欺负”其实并不准确。

应该说,你遭遇了来自雇主家少爷的校园霸凌。

02

盛家有一个只有盛鹿鸣才知道的秘密,他爸和那个姓宋的保姆搞在了一起。

他撞破了那羞于启齿的一幕,父亲完美的形象骤然崩塌,只剩下一地垃圾似的碎屑。

在盛鹿鸣的记忆里,宋姨一直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女人。

这不是指外貌上的单调或朴素,而是她给人的感觉,一个沉默到以至于有些木讷的女人,盛鹿鸣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她很瘦,个子又不高,因此显得单薄又羸弱,风吹就倒似的。在盛鹿鸣的记忆里,宋姨在工作上很认真尽责,她虽然不爱说话,喜欢将自己瘦弱的肩膀缩起来,但见了人总会露出一抹淡淡的、腼腆的笑意,这使她本有些寡淡苍白的面孔微微生动起来。

正因为宋姨一直像一抹沉默的影子似的,所以那一幕给盛鹿鸣带来的心理冲击才这么大。

某一天,盛鹿鸣在回家的时候,意外听见了保姆房里的动静。

那门缝微微敞着,显然在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有人回来了。

他听到了一阵轻轻的笑声,揶揄的,很恶劣。

盛鹿鸣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很快意识到笑声的主人是他的父亲。

他原本只是好奇而已,却撞破了……他的父亲和宋姨离得很近,太近了,整个头颅和身子都几乎俯下去,盛鹿鸣瞧见了宋姨涨得通红的脸和慌张的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盛鹿鸣从未见过他刻板冷肃的父亲展露出这般模样,这样近乎调情似的腔调和动作。

而后,他看见父亲扶住了宋姨的肩膀,以一种近似禁锢的动作制止了她微弱的挣扎,吻住了她。

……

他的父亲是在和宋姨偷情吗?

不对,盛鹿鸣想到,他的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了。

其实盛鹿鸣的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测,也许是他的父亲强迫了宋姨……不然为什么他们俩要以那样奇怪的姿势靠在一起——

一个无限侵略,一个无限抗拒。

那时他才十三岁,因为这个恐怖的发现,他连续一周都在失眠和困惑中度过。

也许他很快就会迎来一个新的母亲,然后呢,他想起了你,那个住在家里的胆怯的小妹妹。

你们会成为一家人吗?他为这个猜测感到无端的焦虑和烦躁,却不知道如何纾解。

盛鹿鸣一直在心里埋藏着这个秘密,可是三年以后,秘密仍旧是秘密,一切猜想中可能的未来都没有发生。

宋姨依旧在盛家做工,而他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父亲在人前从未展露出一丝和自家保姆暧昧的痕迹,就好像一切只是盛鹿鸣做的一个无厘头的梦一般。

十六岁,他第一次跟着父亲一起接触生意场上的那些事。

酒量尚浅的他很快就醉了,借口上洗手间的工夫去醒醒酒。

从洗手间出来,盛鹿鸣在连廊的角落看见父亲和他的好朋友。

齐叔递给了父亲一根烟,父亲拒绝了。

他瞧见父亲注视着薄薄的夕阳,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冷漠。

齐叔问:“你还跟你家那个小保姆黏在一起啊,好几年了吧,还没腻?”

盛鹿鸣的注意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有预感,父亲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父亲伸手松了松过紧的领结,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冷酷。

他的声音透露出微微的不耐烦,像是不喜欢齐叔挑起的这个话题似的:“是她先贴上来的,你也知道……宋秀云是个独身带女儿的寡妇,她需要钱,很多钱。”

父亲刻意强调了“是她先贴上来的”,对这段关系盖了棺、定了论,这话被他父亲说起来,不像是解释,倒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是啊,他父亲怎么会看上一个没有文化又平凡的小保姆。

不过是闲暇时的解闷的玩意罢了,不喜欢,腻了,便可以随手扔掉。

盛鹿鸣悬着的心微微松懈,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比盛父回去得早,回去的路上,意外地发现了街边的宋姨。

鬼使神差的,盛鹿鸣叫司机跟了上去。

宋姨七拐八拐的,到了一间破烂的出租房前。

透过车窗,盛鹿鸣瞧见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掀了沾满油污的布帘出来,他和宋姨拉扯了几番,最后拿了一叠钱笑嘻嘻地进去了。

而宋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盛鹿鸣看见了男人的脸,他记得,小的时候你向他展示过那张照片,你说过,那是你早就过世的父亲。

一对骗子母女。

盛鹿鸣收回视线,他瞧见自家司机还盯着那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破门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叔,我记得你的儿子是在三中读书吧。”盛鹿鸣微微笑道,“我希望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我父亲。”

陈叔看着盛鹿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微微阴沉下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是。”陈叔忙应道。

盛鹿鸣又知道了另外一个秘密。

宋姨,那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女人,她骗了父亲,利用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拿钱去养自己早就在外界宣告“死亡”的丈夫。

应该说,从那个时候盛鹿鸣选择秘而不宣他所知道的一切时,他的世界、他的想法就在以另一种扭曲的方式重塑着。

03

盛鹿鸣对待每一个人都很温柔。

这一方面是由于良好的教养,一方面是由于盛鹿鸣厌恶麻烦。

一个在众人心里品学兼优、家境优渥又温柔亲和的少年,一旦他明显地对某人表现出厌恶,那无疑会带来恐怖的杀伤力。

一向谨慎做人、小心做事的你恐怕打死也想不到盛鹿鸣为什么厌恶你。

你在盛鹿鸣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和宋姨一样平凡且胆怯的女孩,成绩不算好,长相清秀,却继承了母亲寡淡单薄的气质和身形。

你没有很多朋友,在这个有钱人云集的学校里,尴尬的身份使你总是局促不安地低着头。

那瘦长的身体如同一团轻飘飘的云雾一般,微微透明,是你在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盛鹿鸣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你会在他面前展示自己鲜少在别人面前表现的依赖和亲近,从小的时候起,你喜欢跟在他的后面,软绵绵的手勾着他的衣角,小声喊他“鹿鸣哥哥”。

你的朋友太少了,因此盛鹿鸣对你来说是珍贵的、唯一的。

盛鹿鸣就像在看一出无聊的默剧一样,看着看着,也看了很多年。

他原本不想将那些事情迁怒于你的,这一切都要始于青春期某种微妙的变化,而盛鹿鸣对这种由荷尔蒙操控的本能感到由衷的厌恶。

你在某一天迅速地成长起来,彷佛在一夜间脱胎换骨,从瘦弱的小女孩成长为娉婷的少女。

和你的母亲宋秀云不同,进入青春期之后,你的个子飞快地拔高,轮廓也渐渐明丽起来,褪去了稚气,虽没有长成明艳四射的美人,倒也文静秀气。

你先是有了自己的朋友,你的前桌,一个脾气火辣的大小姐。

不知怎的,你合了她的胃口,慢慢的形影不离起来。

大小姐教你化妆打扮,涂颜色俏丽的口红,这一小小的变化让你的脸上多了淡淡的笑意。

放学之后,盛鹿鸣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他等着你向他走来,充满期待地和他说“可以一起回家吗?”

不过你交了新朋友的事好像打破了盛鹿鸣好不容易才被迫养成的习惯,他从二楼看见你蹦蹦跳跳地挽着大小姐的手离开,高马尾扫落在肩膀上,一晃一晃的。

盛鹿鸣摩挲了一下指尖,将手放进衣兜里,径直略过同学的招呼,沉着脸下楼了。

他讨厌大小姐哗众取宠似的作态,要不让她直接转学好了。

165|关于你那个屑竹马02

04

盛鹿鸣发现了,失去了那个惺惺作态的大小姐,你很是低沉了一段时间。

不过让他有些许意外的是,你很快就从打击中振作起来,大小姐也许给你留下了某种“精神遗产”,比如要积极主动地交友之类的,你的朋友反而更多了。

事情的质变发生在一个闷热的下午。

宋姨最近请假,说是要回老家一趟,原本三天的假期,直到第七天还没回来。

盛家的气氛有些微妙,他父亲难得的和你说话,一只手叩着桌子:“你妈妈有没有说过她回老家干嘛。”

盛鹿鸣瞧见你有些畏缩地低下头,跟个鹌鹑蛋似的:“我不知道,妈妈没和我说这些。”

“行了,你回房间去吧。”

他看见父亲眉间挤出的褶皱,还有你灰溜溜地躲回房间的动作。

盛鹿鸣无不恶毒地想,也许你的妈妈是跟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呢,再也没有人会喜欢你,父亲会迁怒你,你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只有他能够对你施加怜悯,他确信。

也许是因为这个隐秘的,使他感到奇怪的亢奋的想法,夜晚的时候,盛鹿鸣梦见了你。

他梦见你楚楚可怜的眼睛,梦见你委屈地抱住了自己,很小声地喊“鹿鸣哥哥”。

很快,梦里的哥哥就变成了某种更加隐晦且压抑的喊声。

他在梦里纵容着自己干尽了一切坏事,醒来后面对着自己身下湿凉的感觉,发了很久的呆。

那亢奋到神经和心脏都在止不住地搏动的想法提醒着盛鹿鸣,因为对你的想象,他诡异地萌生了性欲。

半夜,因为这荒唐的梦,盛鹿鸣失眠了。

他本想下楼为自己倒杯温水,却在走廊上看见了同样失眠的父亲。

父亲正端坐在沙发上,背挺得很直,几乎是正襟危坐。

他一下又一下地拨打着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躁郁和沉闷,渐渐的,也许是始终得不到回音,甚至开始变得阴森瘆人起来。

盛鹿鸣默默地看着,转身回了房间。

在浴室里,他看见了镜子里那张烦躁的脸,简直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那几天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过了几天,宋姨又回来了。

盛鹿鸣看见你长舒了一口气,挽着母亲的手亲昵地撒娇。

……

该死的。

他又在看你。

但盛鹿鸣知道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

父亲不再掩饰对宋姨的注视,以至于连盛家的其他人都发现了异常。

在宋姨想要出门时,父亲接二连三地像审讯犯人似的那样审问她,即使放宋姨出门,那双阴沉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像是压抑着某种几欲喷薄的情绪。

他以为宋姨会害怕,至少,她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淡定和漠然,彷佛根本不关心,也不在意父亲的情绪和想法似的。

盛鹿鸣不禁也想到了你。

最近你因为家里的事情烦闷得很。

在学校,你歪在课桌上咬着笔头,眼睛眨呀眨,慢慢蓄出一点泪花。

盛鹿鸣静静地看着你在阳光下白生生的脸和那一点晶莹的泪,那好像和他梦中的场景重合了。

他因此死死地攥紧大腿上的布料,肌肉紧绷着,深呼吸,调整着一跳一跳的神经。

有人靠近了你。

他们班那个特优生,盛鹿鸣看见他递给你一张纸巾,朝你笑着:“做不出题目就哭鼻子吗?”

你为什么要对他笑。

为什么要对他笑?

盛鹿鸣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炸开了。

05

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你知道了是他让大小姐和特优生先后转学的。

“盛鹿鸣,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看见你收敛着呼吸,颤抖着声音问。

这问题问得不是时候,走廊上有太多的人,他们都在看着你们。

盛鹿鸣没有说话,可这古怪的安静就像是恶毒的默认一样。

你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盛鹿鸣永远都看不到你。

他身上的气压更加地低,几乎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这而易见的改变自然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你和他之间的异样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盛鹿鸣当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当然是你。

从第一个在体育课朝你扔篮球的人开始,漫长的折磨开始了,你遭遇了校园霸凌。

书页、课桌、作业、衣服、储物柜……无一幸免。

你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恶意,仅仅因为盛鹿鸣的厌恶。

而盛鹿鸣呢?

他虽没有亲手对你施加霸凌,却高高在上地俯视了你的痛苦。

这是对你的惩罚,他恶毒地旁观着、纵容着。

事情变得越来越过分,有一伙人把你关在了厕所里。

你独自忍受着潮湿的空气和冰凉的温度,抱着自己单薄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过了很久,厕所的门才打开。

可你等来的不是救世主,而是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哭声的盛鹿鸣。

他先是冷酷地看着你狼狈的样子,发出嘲弄的轻笑。

你软弱地抬起头,泪水顺着冻红的脸颊簌簌而下,一大颗一大颗,却不肯哭出声,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盛鹿鸣看着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脏突突地狂跳起来,他就着那沸腾的血液蹲下身子,摸了摸你的脸。

你躲开了。

他皱眉,很快又松开,掐住你的下巴,很用力,迫使你仰视着他。

“知道错了吗?”

他应该再酝酿一下的,现在的声音太沙哑了,很难听。

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抿着嘴,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说吗?

‘看啊,这个人,她不见我,也不和我说话。’

盛鹿鸣深棕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松开捏着你下巴的手指,转而用力制住你挣扎的手腕。

他的脸离你极近,整个冒着热气的呼吸都扑在你的脸上,语气恶狠狠的:“说话,我要你和我说话。”

“躲着我,你能躲到哪儿去啊!”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阴森森的模样,和他的父亲何其相像。

166|关于你那个屑竹马03

06

你艰难地忍受着那些针对你的恶意和欺负。

原本,在学校里还是有人愿意帮你说话的,可是盛鹿鸣生气了,他叫那些与你站在同一阵营的人为他们的好心付出代价,和你一起倒霉。

他也许是疯了,但凡谁接近你,向你展露出一丝善意的念头,都会遭到盛鹿鸣毫无底线的报复。

久而久之,盛鹿鸣成功了。

他成功叫你孤立无援,只能向他俯首,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尽管你不知道盛鹿鸣对你的恶意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只是疲惫地希望他放过你。

“我错了。”在盛鹿鸣的房间里,你嗫嚅着声音说。

你能够进他的房间,自然是得到了盛鹿鸣的授意。

如今的你实在撑不下去了,母亲还在盛家工作,她不能因为你遭受盛鹿鸣的迁怒,而你也不能失去上学的机会。

盛鹿鸣忍不住笑,他对这个结果当然是满意的,他并不在意你是怎样看待他的所作所为的,他在意的是你终于被所有人抛弃了,只要他们都厌恶你,盛鹿鸣就感到快意。

无论是那个大小姐还是特优生,他无比厌恶你对他们展露的笑脸。

“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你为盛鹿鸣声音里短暂的温柔感到毛骨悚然,抬起眼,盛鹿鸣笑意盈盈地看着你,不像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倒像急于拯救你、拥抱你的救世主似的。

“我不应该躲着你。”你垂下头,小声地说。

慢慢的,你的声音开始细细地颤抖,连同整个身体也战栗起来……因为盛鹿鸣忽然抱住了你。

他、他为什么要抱你……

盛鹿鸣先是摸了摸你的脸,又摸了摸你的长发。

发尾那里刚刚吹干,你是洗了澡来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感受着你的颤抖,和他的心率彷佛共频一般的颤抖。

你在害怕。

“那你应该怎么做……娜娜?”他亲昵地凑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那在你的脊背上流连的指尖让你恶心极了,你从盛鹿鸣略微不稳的呼吸中感到了危险的逼近。

这对你来说漫长而煎熬,在盛鹿鸣的呼吸更近一步拂在你的侧脸上时,你本能地大喊了一句:“我会听话的!”

“真的!”你抓住了盛鹿鸣的袖子,抖着声音说,“鹿鸣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盛鹿鸣都好久没有听到你叫他哥哥了,而你那孩子气的幼稚宣言只让他发笑。

短暂的寂静过后,盛鹿鸣放开了你。

“你走吧。”他眯着眼睛,拍了拍你的脸,“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在房间门口见到了母亲。

一见到母亲,你心里翻涌的委屈就再也止不住,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呜呜”地哭起来。

宋秀云手忙脚乱地安慰你:“宝宝,怎么了?不哭了好不好?”

你哭累了,被母亲带进了保姆房。

走出房间的盛鹿鸣将你方才哀哀哭泣的模样看在眼底。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淡淡的懊恼流转在深棕色的瞳仁里。

差点忘了,那些同学算什么,你还有妈妈,宋姨可是你最依赖的人呀……

宋姨那段时间是为什么不回胜家来着?他皱眉仔细思索着,终于想了起来。

你那个赌鬼爸爸被上面追债的人发现了没死的事实,宋姨可是废了老大一番工夫才解决,而这解决的钱自然是从盛父身上换来的。

盛鹿鸣抓着栏杆的手慢慢用力,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小的木刺,让他的手心痒痒的,蠢蠢欲动。

07

和盛鹿鸣预想的一样。

得知消息的父亲连半刻也坐不住,他像是陡然被不长眼的人闯入领地的雄狮一般,如此暴怒。

盛鹿鸣将视线从父亲脖颈上迸紧的青筋上移开,看向那扇开着的小门,你没在家里。

宋秀云一直隐藏的秘密暴露了。

为了躲避巨额债务,宋秀云的丈夫一直藏匿着自己的行踪,甚至让宋秀云撒谎说自己已经死了,以避开债主隔三岔五的骚扰,而宋秀云则被他以女儿相要挟,长期索要生活费。

他的父亲被这对夫妻彻底地愚弄了。

但盛鹿鸣却觉得父亲的反应过了头,他应该感到被欺骗的愤怒,让宋姨付出代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宋姨带回了家,却根本没有采取什么实质性的措施,只一味宣泄自己被她背叛的痛苦。

盛鹿鸣在心里斟酌了很久,才用了“背叛”这个词,说实话,他父亲如今的反应有些超出预想,以至于让他困惑了。

他的父亲将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领带胡乱地扔在地上,哪有往日沉着冷静的模样。

宋姨畏缩着,被他的父亲逼到了角落里。

那个软弱的女人,一如盛鹿鸣第一次发现她和父亲的猫腻时那样,被父亲牢牢地抓着肩膀。

然而这逼迫的、极为亲密的姿势和从前相比又有不同的意味,他的父亲风度全失,面目狰狞得几近丑恶。

“你拿我的钱养那个小白脸!”父亲的语气阴森森的,“所以你之前说的,喜欢我……也都是假的?”

他的父亲在歇斯底里,盛鹿鸣知道。

“呲——”

早就将烟戒掉的父亲又拿出了打火机。

宋姨被烟雾呛得直咳,声音又细又轻:“盛钰,你想怎么样?”

盛鹿鸣开始有些佩服起宋姨的勇气,在他的父亲恶狠狠的注视下,还能够坚持说完那些话。

“我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各取所需。”她说,“你不用这么……”

父亲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猛地掐灭了烟,他提高音量,冷声道:“不用怎样?明明是你先贴上来的。”

他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话,使了劲儿将宋姨推到了桌上。

“你说我想干什么?”他说,“我要那个小白脸死!”

……

他不在乎你那个赌鬼父亲的下场,盛鹿鸣的心里有些难言的不安,事情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宋秀云没有被赶出去,她被父亲拘禁了。

房门锁着,隐隐约约传来动静。

他的父亲气急败坏的,宋秀云则一直保持着沉默。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盛鹿鸣发现你一直没有回来,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他第一次感觉到慌乱和害怕,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想要去找宋秀云质问你的去处。

父亲将自己和她锁在一起。

打开门,盛鹿鸣看见了父亲通红的眼睛和阴郁的表情。

“我想见见宋姨,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不行。”父亲低下头喃喃道。

“对,谁也不行,谁也不能见她……”

盛鹿鸣想要闯进去,父亲却警惕起来:“滚出去!”

他疯了。

盛鹿鸣无比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他想起那天你那双哭泣的眼睛……也许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承受不住痛苦,向自己的母亲坦白了一切。

坦白了他是如何欺负你,如何让你痛苦又无可奈何。

一个心疼女儿的母亲会怎么做呢?她会想方设法地帮自己的女儿远离这让她痛苦的源头,她在宋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从他父亲那里拿了这么多钱,却生活得这么简朴,除了还债,一定还在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做打算。

宋秀云把你藏起来了。

盛鹿鸣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个猜想,耳边嗡嗡的,太阳穴也在不断地抽搐。

他的神经紧绷,连带着咬肌也在颤抖,舌尖被他咬出了血,盛鹿鸣脸上的表情冷得瘆人,他尝着那一点血腥味,气得想要杀人。

盛鹿鸣不会让你跑远的,他要亲自把你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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