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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弼酒才入喉,一时被呛得连连咳嗽,再细想这番话,耳根蓦地红了。

陆衍得意洋洋,心想,可算膈应了这小混蛋一回。

秦弼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牢笼似的,里头关着的那位浑然未觉,还神气扬扬地蹦跶。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狼爪子一挥,将那位剥皮抽筋而后狼吞虎咽。

总有一天……秦弼一边牙疼地想着,一边忿忿地收回了视线。

陆衍斜眼瞅他,怎么瞅都觉着他仍旧是八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仿佛加冠还是昨天的事。

这样一个人,是下了怎样的决心,竟敢公然造反、与皇帝为敌?

他一时泛起一阵关爱小辈的心,问了句:“小将军,山雨欲来,你怕不怕?”

秦弼沉默了半晌,忽然很想问陆衍一声——如果我说怕,你会怎样?

他抿了抿嘴,灌了一口酒,堵在喉头的话也顺着酒吞回去。陆衍瞧见他扬起眉,语气平淡却坚定:“我万千将士,这么些年来灌山风嚼黄沙,不是给人当刍狗的。”

陆衍怔了一下,倏然一笑,顿觉这八年风沙也不过如此,八年又八年,多少个八年也磨不平这少年眉眼间闪闪发亮的意气风发。

可是此刻,陆衍又真真切切地感到秦弼已非初逢时那屁点大的孩子。

少年人有满心热血,一腔孤勇,而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肩上还需挑着一副担子。

我不怕。秦弼想,可是我怕你不能活。

“丰仪,你跟我……”秦弼恍神时喊了陆衍的字,差点要脱口而出来一句“你跟我好”,好在悬崖勒马,将话咽了回去。

陆衍狐狸眼一眯,笑道:“我跟你怎样?”

“跟我睡,”秦弼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榻上带,语气不善道,“你手脚冰凉,要是害了风寒,得给我添多少麻烦!”

秦弼面上扮黑脸,心里其实躲着个含羞带怯的大姑娘,心尖儿直颤地想,要是他不肯怎么办。

哪知陆衍笑吟吟答了声“好啊”,像个风流纨绔爬进了美人帐一样,解了衣带脱了袍子,在秦弼边上躺下以后还说了句“小将军榻上可真暖”。

秦弼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浑身绷得紧紧的,心慌意乱地想:他真跟我睡了。

正心猿意马之时,陆衍忽然掐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笑意:“细腰小美人。”

秦弼呼吸一滞,他几乎能感觉到陆衍说话时温热的吐息,感觉到陆衍指尖的凉意。

这玩火的祸害!秦弼气得牙疼。

背对着陆衍,他攥紧了拳头,一夜心绪难平。

这样的夜寒,这般的同榻共衾,一辈子能有几回?

外头夜色咧开嘴,舔亮了一弯狼牙月,远远地,刀环与马蹄齐响,腾腾的杀气与尘土齐扬,有狼,摩拳擦掌,要扑向蜷缩于千里江山一隅的白玉关。

第5章 叛骨·四

珠落玉盘,琵琶小曲儿嘈嘈切切,身形婀娜的姑娘舞动似娇花照水。

卞从仁裹着狐裘,捧着小暖炉,半眯着眼靠在榻上,指尖打着节拍,一晃神,想起一个人来。

青阳阁的妙姑娘最擅弹琵琶,那嗓子也黄莺似的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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