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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他又做了许多奇怪的梦,一会梦见兰漪失望地看着他,说他不配当师父,一会又梦见他打算改修合欢道,裴之涣和宿云涯同时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打算要他们中的哪一个,还是说两个他都想要。
梦中的桃卿很不争气地选了都要,一左一右地牵住他们的手,然而还没等他露出笑容,庄宴就突然出现了。
下一瞬,他回到了灵照鬼城,缥缈的雨幕之中,庄宴冰冷地审视着他,说他水性杨花、贪恋美色,作为惩罚,他要抽出他的元神,献给无定老祖炼魂。
“宴哥哥,我知错了!”
桃卿满头是汗地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喘息着,守夜的金玉和翠舞闻声走了进来,看到桃卿惊魂未定的样子,很是心疼地为他擦汗倒茶。
“什么时辰了?”桃卿喝过茶之后,总算从恐惧的情绪中缓解过来,抬头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时间还早得很。
金玉柔声道:“才过卯时一刻,还早得很,郎君继续睡吧。”
“不睡了,起来吧。”桃卿睡意全无,心里沉甸甸的,低落地问,“雁雁怎么样了?”
翠舞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道:“兰公子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一刻也不曾小憩过,想必他真的知错了,郎君要劝他回来吗?”
听闻兰漪当真跪了一夜,桃卿后悔得不行,他不该罚雁雁跪祠堂的,这孩子真傻,怎么就不知道偷一偷懒呢?
心疼之余,他还有一丝欣喜,雁雁如此听他的话,是不是说明他在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师尊的,那句「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师父」仅仅是一时的气话?
怀着期待和焦急的心情,桃卿赶到了羲和殿的祠堂,走到大殿门口,兰漪果然还跪在祖师牌位之下,身体一动不动的,后背挺得笔直。
“雁雁!”
桃卿心疼地走上前,轻柔地握住兰漪的手腕,想拉他起来:“不要跪了,别和自己的身体赌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去再说,你快起来好不好?”
“……”
听到桃卿的声音,乐正兰漪抬头看了他一眼,唇瓣动了动,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是在祠堂虔诚地跪了一夜不错,不过不是和桃卿赌气,而是他一想起过去的种种都是他对桃卿的误会,就羞耻得想原地自杀,只有跪祠堂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在他父亲寂圣魔尊在世时,每当他犯下过错,父亲就是罚他跪祖先祠堂,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这个奇怪的反省习惯。
跪了半夜,他总算没那么想自杀了,看着合欢宫历代祖师的牌位,忍不住动起另一种心思,便偷偷地取出他爹娘的牌位,藏在了众多牌位之间。
爹爹在上,娘亲在上,合欢宫的各位祖师在上,晚辈乐正兰漪,在此诚心祈求爹娘与祖师们保佑,日后桃卿能够喜欢上晚辈,与晚辈喜结良缘……
桃卿不喜欢他这件事令乐正兰漪深受打击,甚至沦落到向先祖们许愿以寻求心理安慰的地步了。
絮絮叨叨了一整夜,兰漪正琢磨着先祖们听到没有,桃卿就进殿了,还要他跟他回去。
乐正兰漪顺着他拉扯的力道站了起来,以他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罚跪经验,跪一整夜完全不算什么,就是腿有点麻,起来时稍微踉跄了一下。
但在桃卿眼中,这就变成了自己柔弱无助的弟子快要晕倒的表现,他忍不住蓦地抱紧兰漪,伤感地唤道:“雁雁……”
随着乐正兰漪的伤势逐渐好转,因天魔体受损而产生的兰花香已经越来越淡了,便显得桃卿的桃花香格外馥郁,钻进兰漪的鼻子里,让他一下子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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