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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行五十里,便是白银亲王的庄子。

过了庄子从东门进龟兹城,从西门出城,会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往万国来朝的大盛长安, 沿途要经过丘陵、冰川与沙漠。

另一条则通往更西方的世界。那里的人天生发须弯曲, 眼瞳多色, 语言复杂。

无论哪条路, 都有许多马贼沿途惊扰, 寻出携带重金的旅人, 将其盘剥的两袖清风, 甚至取其性命。

银钱, 乃祸之根源。

却也是买命法宝。

若再有一头天赋异禀的驴,则可保小命矣。

迎面沁凉的冷风吹得人渐渐清醒,她松了车帘, 回首蹲坐在一个藤筐边。

赢来的宝贝已在城里倒换,如今在藤筐里堆得高高, 半是一个个噌亮的金饼, 半是玉佩、珠子等细软。另又有十几串钱, 在金饼和细软面前不值一提, 只取花用便利之能。

她数清了这些值钱物,方顺着车厢前头钻出去, 坐在车辕一边。

白三郎坐在另一边, 一手抓着缰绳, 亲自为他的夫子赶着车。

见嘉柔出来,他忙道:“夫子可腹饿?车里头有炊饼。”

嘉柔摇一摇头,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积雪,只道:“金饼与细软你我一人一半,十几贯钱全归我。”

白三郎大为惊喜:“夫子竟给徒儿这般多?几能买一座矿!”

嘉柔淡淡一笑:“你乃我唯一的徒儿,为师不宠着你,又能宠着谁。”

这话自然全乃诓骗他。

只要她一日不回长安,她的收徒步伐便不会止。

然她这个徒儿她了解,单纯得很。

日后便是与白三郎再遇上,他知道她徒满天下,用个“开山大师兄”的名头,也能让他再次与有荣焉。

白三郎果然对她的甜言蜜语极是受用,满脸郑重道:“日后夫子若孤家寡人,徒儿给夫子养老。”

嘉柔嗤了一声,“为师怎会成孤家寡人,多少人排着队……”

她这般说着,神色却不由沉寂下去。

白三郎有意和一回稀泥,复又道:“自然夫子乃人中龙凤,只薛将军却也十分难得。不知将军究竟如何惹了夫子,不若再给他个机会,让他斟酒赔罪……”

“还想不想要金饼?!”

白三郎当即住了嘴,再不敢多说话。直到往前又行了几里路,他方自言自语道:“这些都给巴尔佳,当她的陪嫁。再有七堂姐作保,这亲事谁还敢反对。”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面容渐渐被笑意挤满。

嘉柔低骂了一声“傻子”。

雪片不算大,迎面纷扬而来,打在面上似瘙痒一般。

她忽然道:“上回习学,《去长安千万莫得罪的十大恶人》中,为师漏讲了一人。前安西大都护崔将军之女,崔五娘。日后你去长安,若遇上难事,可前去寻她。”

白三郎吃惊:“那不是长安第一女纨绔?据闻性情最是乖张。徒儿去寻她,不是会被她捉弄得更惨?”

“不会,她……乃为师的挚友。为师让她帮你,她自会不吝出手。”

白三郎简直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夫子什么人都识得,真真了得。”

她淡笑道,“哪里哪里。”

到了庄子时正值晌午,雪已停。

庄子里却来了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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