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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断掌?

她曾识得一个断掌纨绔。

那纨绔十四岁上无父,十六岁上无母,留下一番浩浩家业任他败家,说了几门亲皆无所成。

坊间皆言,断掌刑克至亲,命带杀气,不堪为配。

她不由抬头看他。

他神色依然温和,却又似比方才多了些凉薄。

他勾了勾唇,要将手抽出去,她忙按住他,却不知如何安慰。

尚未想清楚,指尖已似捏着针一般,沿着他掌心那条断掌纹做穿针引线状,一路缝到了最尾端。

安慰的话轻易便脱口而出:“我乃命运的裁缝,替你缝上断纹,包你从此行大运、发大财,耶娘成双、贤妻在怀、儿女成群,全天下人都和你做朋友!”

待话毕,又意识到自己这相祝毫无意义,庸俗得很。

她颇有些讪讪,抬眼却见他面上笑意皆敛去,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里头似情绪翻涌,却是她看不懂的模样。

她只得轻咳一声,道:“我念书不多,都是胡说……”

“好,”他终于开口,缓缓合上那只手掌,捏住不展,像是想将她方才的缝补留住,哑声道,“这份厚礼,我收下。”

她见他竟笑纳,实在是个善良的人,同他粲然一笑,“原来这般便是厚礼,我能日日都送你厚礼呢。”

他的眼眸明明灭灭,依然捏住那只手掌,声音低不可闻:“潘安,你是从何处而来?”

“我……”她心下一惊,不知他是否看出了她的什么破绽。

正待此时,从对面那条窄窄的小道上终于跑来一匹马,马上的郎君壮得似野牛一般。

她连忙站起身,趁机便朝那郎君高声喊道:“三郎……为师在此处……”

白三郎的马很快循声而来,最后停在了几丈远之外。

他下了马,松开马儿去吃草,只塌着肩膀到了近前。

“巴尔佳呢?”她上前问,又往那条道上投去一眼。那小路已恢复了安静,再不闻另一道马蹄声。

白三郎对着滔滔的河水长叹一口气,“她病了,今日来不成了。”

“什么病?怎地此前未曾听你提起过?”

“女人的病,据闻来得陡,要持续好几日。”

嘉柔明白了,该是葵水不适。

只既然人来不了,这认亲之仪是办不成了。

她见白三郎实在失落,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龟兹那般多的节庆,总能将许多人聚集在一处,一起观看这盛大一幕。”

白三郎默默地点一点头,回头看向嘉柔与薛琅:“真羡慕夫子同将军,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嘉柔干笑两声,也给他送予厚礼:“所谓好事多磨,可见你这桩好事,是真正的好事,日后一定巴尔佳在怀,儿女成群,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白三郎轻易被她的厚礼感染,咧嘴一笑,气壮山河道:“等日后徒儿同巴尔佳有了儿女,也请夫子的儿子来白家教书;有了孙儿,也请夫子的孙儿来白家教书;但凡徒儿子孙不断,便全让夫子的子孙来白家教书!”

嘉柔:“……”

她跳上去一把便拍在白三郎脑袋上。

“小爷的儿孙就不能出人头地,要生生世世给你白家做牛做马?在敖包节上面向巨石发出这般诅咒,合适吗?”

白三郎:“夫子,徒儿不是此意,夫子你听我说……”

“孽畜,毁我儿孙!”

“夫子,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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