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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道:“前安西军潘永年之子,倒是个好苗子。”
“什么苗子,你想让他进都护府?可以啊,你二人离得近,外人看着更像是一对。”
薛琅摇了摇头,“一家有一人在军中,已是不幸。潘永年已死,潘家如今就这一根独苗,还是放在外头妥当。”
正说话间,见潘安已撩起衣摆,踩着缓坡一步步上来。许是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他”双颊略有绯红,双眸炯炯,看着倒像放开了心结,不像还在对三日前的事心有介怀的模样。
薛琅见“他”到了跟前,正要开口问上一问,不成想潘安却身子一拐,向赵都护抱拳一揖,略有一番踌躇,便开口问道:“在下冒昧一问,此前听闻上一任大都护崔将军临去之前,遗言中曾交代赵都护压制巫医。潘某不解,据闻崔将军乃遭遇雪崩,被重重积雪深埋于冰下。既如此,又怎能于冰下送出遗言?崔将军的遗言中,除了提及巫医,可还说过旁的事?”
赵都护转首看了眼薛琅,方道:“此事并非机密,说于你也无妨。五年前突厥大军忽然来犯时,崔将军正写信欲与北庭联合制衡巫医。信尚未发出,崔将军带军应战,一直将突厥人赶到仙女峰另一侧的天竺,却遭遇不测。北庭都护府临时接管安西都护府,方见了那封信。那信写下时,崔将军人还活着,待我见到信时,未成想已成了遗言。信中除了巫医之外,确然还提及了旁的事……”
嘉柔闻言,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赵都护,两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信中还提及,崔将军在西域曾寻一家眷,只在龟兹未曾寻见,请赵某协助相寻……”赵都护说到此处,忽见潘安面上忽然涌现一股浓浓失落,近乎溢于言表,他心下一股诧异,顿了顿方道,“只那信写到此处便断开,尚未来得及详说要寻的究竟是何人。”
他将话说完,见那潘安缓缓垂下了脑袋,似有一阵恍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过了几息,再抬首时,面上已恢复了一开始的神色,仿佛方才的失落是他看花了眼睛。
潘安又是抬手一揖,“在下同崔五娘有些交情,此番既来了一趟龟兹,得些消息,日后回了长安也好说与她听。不过,她八成是不喜欢听这些的……依然要感谢赵都护。”
赵都护回礼:“好说好说,我同薛将军乃……”
他的话尚未说罢,却见潘安忽地转首便走,仿似与薛琅生疏似路人,全不是要一起做戏的恩爱断袖。
赵都护不由诧异地看向薛琅,压低声问:“你二人,怎地了?莫非这做戏,却是你一人的独角戏?”
薛琅挑一挑眉,眸光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眼中笑意却更甚。
嘉柔下了草坡时,正巧遇上王怀安匆匆要往上头去,一瞧见她,王怀安登时黑了脸。
嘉柔抬手抵在鼻下,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几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远处,七公主同她的族兄白大郎正骑在马上,将巨石旁的一幕尽收眼底。
七公主原本还恹恹,此时却一骨碌险些从马背上掉落,惊喜道:“阿兄快看,那潘安同薛都护,断情啦?”
她哈哈一笑,“可见男人同男人之间的情爱多么靠不住,若论安稳,还是得靠我们女子。”
她一阵摩拳擦掌,双眸亮如星光,又问白大郎:“阿兄可有何想法?你可还会出招?”
白大郎想起上回在宫中的安排尚未出动便已折戟,薛将军还拿他的窟寺做威胁,他不由摇摇头:“此事为兄不便参与。”
他的目光越过巨石与佛像,纵览整个草坡,但见亲眼见过方才一幕的又岂止他二人。此时已是有些许男子,甚至还有女子匆匆拉展衣衫,像是要冲着薛将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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