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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胡床边的桌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刀鞘虽未开,然温暖的烛光打上去,也消减不了其上冷冰冰的杀气。
他身上放松的慵懒之意尽数敛去,此刻的神情如她刚到龟兹那日于集市上初遇他时一模一样。
眸中深沉似幽静的深海,可却潜藏着神秘的海怪,随时会卷起滔天巨浪,将船只与船客不留情地吞下。
不敢等他手持利刃杀她,她连忙解释:“不是来真的,只是名义上你我是断袖,感情甚笃。”
他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神色无半分松动,冷冰冰道:“这就是你想了半日,摆脱伽蓝公主的法子?”
她心知此时不是卖乖之时,只垂着脑袋老老实实道:“我本也不愿叨扰你,只我整整想了好几个时辰,脑袋都想痛了,能保住我的法子,就只这一个。能保住我的人,就只有你。”
“看上我的武艺?”
她点点头。
“还看上我的权势?”
她又点点头。
他嗤一声,“你倒是会看。”
她听他口吻中带上了揶揄,不像是厌弃到要斩杀她的模样,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顺势拍上了马屁:“将军乃人中龙凤,似朔日皓月般醒目,任何人但凡瞧见将军,都会被将军的风采比对的黯然无光。”
他偏开脑袋,一副不爱听的模样,只道:“此事于我,有何好处?”
她登时语结。
她自是一心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还真未想到同她假断袖于他有何好处。
难道他,不能助人为乐吗?
她可是安西军的后人,潘永年之子啊。
他们这些当着英雄且又活下来的,心中不是因战死的将士日日愧疚,时时想要弥补吗?
她正冥思苦想,天上又响起一串滚雷,远处噼里啪啦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继而她那间寮舍门便被急促拍响。
一把老丈的声音急匆匆用吐火罗语喊道:“潘夫子,珍珠难产啦,潘夫子,求你想想办法……”
嘉柔“吱呀”拉开房门探出脑袋,瓦雅达老汉快要哭出来:“潘夫子,它怀了两胎,第二胎生不下来……”
嘉柔心下一慌,又操心着薛琅这处,两头焦躁,终究一跺脚,急急便往外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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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小小油灯照得牲口棚昏黄暗沉。
名为“珍珠”的母驴就躺在专程为它隔出来的产厩里,两个时辰之前它还在稳稳食草,此时已倒在杂乱的稻草上喘着粗气。
瓦雅达慌张极了,翻来覆去同她道:“已生了一个时辰。产下第一胎后,它腹中还有一胎,此后不管它如何用力,另一胎都出不来。潘夫子求你救救它,它已跟随我七年……”
驴一胎只产一崽,双胎极少见,也常被视为祥兆。
可若是未能顺利生产,祥兆夭折,则为不吉。
新出生的第一头小驴崽只有五个月的小羊大小,胎毛湿淋淋沾在身上,本该由它的阿娘将胎毛舔干。而此时它阿娘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又何曾能顾及它。
小驴尚未练习站立,便因寒冷而被瓦雅达的老妻抱在怀中,却依然打着哆嗦。
嘉柔当即解下外袍,盖在小驴身上,转身去看珍珠。
已产下一胎,珍珠的腹部并未减小,还像似一座小山。生产太过耗费精力,它的鼻腔与嘴唇血色退去,色泽已发白。
地上撒了些血水,是羊水破了后生产第一胎时所流。
好在不是大出血。
可时间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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