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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宫人寻见时已是迟了一刻钟,却也将将好错过了一开始那些齐声祝寿的繁文缛节。
她跟在宫人身后前往羊泰阁时,远远便瞧见水榭中地台比别人高了几许,龟兹王盛装出席坐于主座,他身畔便是安西都护府的薛琅,同他齐高而坐,只按左右略分尊卑。
龟兹王的另一边略矮了一坐,却是一位极为貌美的龟兹女郎,并未前去一幔之隔的女客席上,出现在这男客中间,实为醒目。
嘉柔来得晚,只被宫人安置在宴尾一方食案上。
宫人流水般穿梭在宴席中,将美酒与菜色呈上,撤下已食空的钵与盘。
一道炙羊肉传到嘉柔的食案上时,已是放凉了多时。好在夏日天热,将羊肉一片片薄切,蘸上胡椒先吃一口,又佐两片拌波棱菜,解腻爽口。
她正坐于食案前用了一阵,又与邻桌诸客推杯换盏,不一会便已是混得相熟。
前头尊位贵客之间开始恭维攀谈,底下的少了约束,也自三五相凑说些闲话。
先开始说的自是草原上风声最大的“医僧斗巫医”一事。
时隔大半月,此事以讹传讹,如今已歪到,说是有人亲眼目睹,某日夜间三更时分于老阿吉帐子外,释迦摩尼祖师同数个巫医恶灵相斗,待将恶灵收于法宝中后,释迦摩尼祖师趁夜骑着仙牛离去。而第二日老阿吉便已神清气爽下了地,放羊时羊群不敢过河,老阿吉以六十岁高龄之躯,将几千头羊儿们一个个扛过河,还面色红润,步伐矫健,连一个大气都不喘。
得知嘉柔便是白银亲王新请的夫子,就住在老阿吉的帐子外不远处,其他几人便向她打听真假。
说大话的老丈五十来岁,喝多了蒲桃酒,已成了个大红脸,同她外祖父饮过酒后的情态一模一样。
她便道:“几千头倒也不至于,老阿吉一家只养了两千头羊,老阿吉最多也只扛得两千。可莫忘记她还有两个孝顺孙儿,每人也各扛了五百头,让老阿吉轻松不少。”
听者和说大话者闻言,皆很满意。
待如此漫无天际的胡吹了一阵,话题便扯到了龟兹与大盛联姻一事上。
依然是那红脸老丈起了个头:“听闻王上原本是要将伽蓝公主嫁去长安宫中,今日看此情景,竟是想同薛都护结亲家。”
众人便齐齐往尊位上望去。
龟兹王身畔的伽蓝公主此时正遥遥举杯,向着薛琅隔空敬酒,举止大方率性,毫不扭捏。
而龟兹王便看着此情景,含笑不语,甚为放任。
薛琅正坐与上,或许是饮过酒之故,面上神色少了沉肃,眸间反倒多了风流之意,煞是惹眼。
他手中本拿着一个琉璃酒盏把玩,见公主敬酒,便将杯中余酒饮一口,同公主之间算是有来有往,虽不见多么热情,却也绝无拒绝之意。
嘉柔身畔另一位郎君便道:“伽蓝公主乃龟兹第一美人,这薛都护怎地这般不冷不热,莫不是真的只中意男子?”
还是那位人生经验十足的红脸老丈道:“你等知道什么,薛都护纵是再中意美人,也不至于当众便色迷心窍,总要摆着些架子,方能凸显大盛的威仪。”
嘉柔倒对此颇为认同。
薛琅在人前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可实际上最是狡猾。半月前还顺手拿走了她的《搜神记》,到现下也未归还。
可见此人十分能装,同外界的传闻全不相符。
美人在前,莫看他一副淡然温和之样,说不定早已是心绪澎湃,忍了又忍。
只是照此情形,不久前在行宫门口遇见的那些拦路的女郎们倒是要扑空了。
以她浅薄的眼光来看,这位伽蓝公主不但位份极高,容貌也可堪评赞,竞争力极是强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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