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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初春,万物尚萧条。走了些时日好不容易草叶冒芽,又被前头商队的马和骆驼吃个干净。小驴只能用些干草,未曾见识鲜草已久矣。

她牵着驴追上去,终于在一座毡帐边截住那一车鲜草。

鲜草的价却便宜得很,整整一车也不过二十钱。

区区二十,好说好说。

崔嘉柔熟门熟路将手往肩上的包袱皮里一探,心下一个咯噔。

空了?

她离家时随身带的那些金银簪钗、玉石翡翠、绸缎绢帛,全都霍霍完了?

她忙寻了个遮掩处,把包袱皮、发髻、鞋垫、裹胸布里通通翻过,果然她所有藏财帛的地方都空空如也,是真一贫如洗了。

远处的琵琶声犹在,那高鼻深目的舞姬也依旧转着旋子。回去将那一颗珍珠讨回来……不成,赏出去的物件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她可没干过这丢人事!

正想着法子,却听前头不知谁用长安雅言吆喝了一声“谁会给牛医病,工价二十钱——”

崔嘉柔心中一动,却又有些踌躇。

作为人人皆知的长安第一女纨绔,她过去精致的十六年只负责花钱,从未曾想过赚银钱。

再回头看看小驴,它瘦骨嶙峋,一对大花双眼皮儿吧嗒吧嗒看着那车草,她立刻软了心肠。

给自家宝贝小驴赚买草料的银钱,不丢人。

要寻兽医的是个又黑又高的青年郎君,两颊极方,标准地似龟兹城门那两个城墙拐角。

这位方兄见她虽是衣衫褴褛,可细皮嫩肉明显未曾吃过苦,不由狐疑道:“你会医牛?”

这却问到了崔嘉柔的强项上。

她外祖安家数十年前从西域迁居长安,如今开着长安最大的马场,终年为朝廷供应战马。除此之外,还另有两家农场,养些牛羊骡豕等牲畜。

她阿耶远赴西域不着家,阿娘便将崔宅搬到安家附近,离安家在农郊的庄子极近。她自小便混迹在马场和农场里,在外头胡吃海喝、撩猫逗狗玩得无趣了,也常常去打个下手,天长日久耳濡目染,便也学了些能耐。

若说除了擅长享乐之外,她还能有个正经用处,便是此技了。

见方兄似是不信,她也不解释,只抽动鼻翼嗅上一嗅,却怔了怔:“怎地像是羊?”

方兄心下一乐。羊确然有羊,昨儿他便牵着一头羊出来寻医,只未曾换洗衣裳,又隔了一日,竟被她闻了出来。

也不知是真有些本事,还是撞大运。

他转身往后头一条小巷道指了指,“牛在那里头,你先进去。”

她牵着驴,叮里当啷进了小巷。

巷道斑斓,硕硕晨光从头顶高大的胡杨树上晒下来,璀璨光斑照的人睁不开眼。

她抬手在额边搭了个凉棚,挡住那灼灼光亮。

视线的尽头是一棵张牙舞爪的胡桃树,树枝才开始抽芽,毛茸茸一片,似新生的羊崽子。

树下有个头戴玉冠的瘦削男子,正闭眼支腮,懒洋洋坐在一张胡床上。他穿的虽是时下流行的圆领缺胯袍,可腰间束带上却并未配用凸显身份的蹀躞带,看不出究竟是商贾还是武人。

怎地是给人医病?不是说是牛?

这人看着好好的,哪里像是病了呢?!

况且,她也不会治人啊。

男子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头顶的树梢也被风吹开,片片光斑落在他清俊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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