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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少野笑了。怎么还有入学考试。
要考英语。林改攥紧了书包带子。还要根据英语水平给我们分班呢。
考英语啊——蒋少野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你肯定是第一名,分到最好的班啦。
这样的对话,和他们高考前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很容易麻痹了林改的神经。可事实上,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正面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分岔口,他往后的学习、生活、甚至恋爱、工作,很可能,都不会再和蒋少野相关。
他觉得难受。尽管在这个年纪,他还说不清楚这种难受情绪的形状,只是在蒋少野抬手要碰他时,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想再闻那股气味,他好像也将要眩晕了。
蒋少野呆了呆,那只手便收回来,装作很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便在这时,公交车到站了。
我、我走了。林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嗯!蒋少野笑,夕光洒进他的眼里,林改又贪恋似地瞧了瞧。
这是他原本想要告白的alpha啊,在那个名叫情人渡的温柔的码头边。
可是太阳那么快就下山了,公交车那么快就到站了,他不知道夕阳把自己的脸染得微红,只是一个转身,却已经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十八岁的林改上了车,十八岁的蒋少野留在原地。
直到林改在座位上坐下,蒋少野朝他挥手,林改——林改记得自己并没有回应。
因为十八岁的他尚且没有看见,公交车就已经开走,只留下一阵轰隆隆的尘烟。
林改茫然环顾四周。
公交车后的尘烟渐渐聚拢过来,化作浓黑的迷雾,但不呛人,只是渐渐模糊了远近的视野。原来他并没有被公交车带走,还停留在闷热的夕阳下,他看见蒋少野往里走了几步,似乎因炎热而撩起衣襟擦了擦汗,又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腺体。
然后蒋少野环顾四周,慢慢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把脸埋进手掌中,好像有很多遗憾,都随着闷沉沉的叹息,被他按回了胸膛。
林改的心突然揪紧了。
这时候的蒋少野知不知道,在这之后,他和林改将不再有联系?
林改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透过蒋少野的指缝,他好像能看见蒋少野紧闭的双眼。他一向最喜欢那双明亮的眼睛,可此刻他却看不到了,于是他想去触碰蒋少野的手——
到了半空,又慢慢地收回。夕光落在他近乎透明的脸庞。
我没有走。
他开口,声音很小、很轻,但也很笃定。
他想告诉蒋少野。
我再也……再也不会走了。
*
公交车轰隆隆地行驶,十八岁的林改将书包放在自己膝盖上抱住,侧头靠着车窗,呆愣地看向远方地平线处那条浅紫色的、隐没在山峦背后的光带。
据说北京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那一定可以将地平线看得更清晰。
据说美国也可以。
渐渐地,他已经完全忘却楚琴的事了。他脑中想的,全都是蒋少野。
初一进校时趴在桌上朝他笑的蒋少野,初三分化时背着他去医务室的蒋少野,高一发情时给他咬标记的蒋少野,高三哭泣时对他说你是第一名的蒋少野。他还记得很多个没有他存在的瞬间里的蒋少野,球场上,阳光下,在一声长似一声的蝉鸣中,蒋少野的信息素是青竹味的。
蒋少野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可是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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