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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雅晖立刻又变回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酒吧的租金已经交了吧?我总怕你手头活钱不够用。”
蒋少野握住了他的手。
在短暂的相对沉默里,蒋少野垂下眼,凝视那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有很多、很多的酸楚,当与林改在一处时明明都压抑得很好的,却在这一刻几乎将他淹没。
他真的能做好吗?像樊阿姨说的,只要奋斗,他就可以战胜这世上所有的无可奈何吗?
*
临月末时,林改的美国东家把他师弟尹凡派了过来,林改接了个机,便听着尹凡唠叨了一路:
“你看清楚合同,不要报销制,研究生经费也不是你垫,让学校拨款。还有实验室的名字,我们所要写在前面,罗城写在后面。……”尹凡明明是个大咧咧的富二代ABC,据说一下飞机就在罗城订了一台保时捷代步,偏偏嘴还特别碎,成日里操心这操心那的。
“知道了知道了,把你办公室放在财务科隔壁行不行。” 林改笑他。
新实验室开张,生物工程学院有不少研究生提出助研申请,他面试几轮后,选了三个最聪明的纳入麾下,其中就包括了楚棋。在看学生简历时他才发现,原来楚棋是个很少见的女性alpha。
她思维活跃,性格大条,但在科研上作风强悍,是最刻苦的一个,和她哥哥楚琴还真不太一样。
放下学生简历,林改正准备去实验室,却意外收到一条来自父亲的讯息:
“最近还好吗?”
林改呆了呆,穿到一半的白大褂还搭在身上,慢吞吞地挪回了办公椅边。罗城大学给了他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尚没来得及搬多少用品进去,几排书柜显得空荡荡的。他垂着头思索半天,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一切都好,在罗大兼任研究员,要牵头建个实验室,做一些有意思的新课题。”
父亲很快回复:“好,有意义的工作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改愣愣地看了半天,忽然身子往后倒在椅背上,眼睛有点发酸。
他没有提蒋少野,爸爸也就不提蒋少野。但是自己也说了一切都好,爸爸应该能明白吧?
妈妈大概也会看到这条消息的。
“你妈妈说,之前逼你相亲的事,要向你道歉,对不起。”爸爸却又说,“她太着急了,又不想你重蹈覆辙。”
林改慢慢地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
他和爸妈,在过去并没有这样尴尬过,各自仿佛在跳一场小心翼翼的舞蹈。他们家一直是个慈父严母、其乐融融的小康之家。也许是从……从他离婚以后?不,是从妈妈到美国来探亲,却发现林改的伤疤以后——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了。
后来爸爸对他说,妈妈很后悔,没有在最开始发现他受伤时就劝他离婚。妈妈很后悔,自己竟然也像这世上大多数人一样,以为alpha对omega的腺体咬重一点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劝林改忍耐。
他还记得妈妈的眼泪。妈妈一直那么厉害,那么好强要面子,可是当他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妈妈就开始流泪。
当林改住院恢复期间,不懂英文的妈妈记了一笔记本的单词,“打针”、“吃药”、“上厕所”、“洗澡”、“缴费”、“换床”……而江应权却只来看过他几次,拿出住院费就走了。
那时候是爸爸去交涉的。妈妈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不见江应权,林改听见她在哭。
是那一刻的妈妈让他下定决心提出离婚。
林改揉了揉眉心,把白大褂穿好,准备进实验室去看看尹凡的课题怎样了。如果一切顺利,他想抽些人手出来,去做他想做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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