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膛冲出来了,梁星灯猛摇了摇头,狼狈地跑开了。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或许是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又或许是清楚,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偏离了他熟悉的轨道,即将驶向一条全是危险的不归路。
未知的恐惧感令他第一时间只能想到逃,逃得远远的。
梁星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跑步上这么有天分过,他一路连气都没怎么喘,步子迈的又大又快,极速地跑回了教室。
等停下地那一瞬间,身体因为短时间爆发而产生的窒息感与酸疼感这才铺天盖地地卷了上来。
梁星灯剧烈地喘息着,胸腔隔膜因为急促用力的呼吸而一抽一抽发疼,突然,他不小心呛了一下,这种情况下的呛咳简直是致命的,梁星灯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咳得脸都憋红了,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头晕眼花,连视野里的物品都看不清了。
急促的喘息一声一声地回荡在寂静无人的教室,好半天,梁星灯的喘息声才渐小,呼吸逐渐平顺,慢慢缓了过来。
直到这时他才回神来。
梁星灯还微微喘息着,却突然伸出手扶上了自己的额角,他微皱着眉,眼神失焦,露出了一个崩塌般的神情。
他一直刻意忽视、不敢承认的事实,终于在今天浮出了水面,明明白白又清清楚楚地放在了他的眼前,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他对顾柏荣有欲望。
隐秘、粘腻、又湿热。
感官的刺激永远是最直接、最不可能被忽视的。
他为什么那么关注顾柏荣?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看他?
为什么……会对他心动,甚至是产生欲望?
梁星灯伸出双手,把脸埋进了手心里。
他脊背微弯,校服空荡荡的挂在消瘦的身体上,那一节纤细的脖颈先是承受不住某种力量似的,被压得弯了下去,薄薄的皮肤下凸出一节节可怜的椎骨。
答案已然出现。
他喜欢顾柏荣。
他喜欢上了一个同性。
无数嘈杂的争吵与嘲笑层层叠叠地在他的耳边响起,先是玻璃器皿碎裂炸开的声音,而后是纸张不断撕裂的声音,女人尖利的质问与男人愤怒的反驳扭曲在一起,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吼叫,无数重叠的嬉笑与嘲讽化成了漫天飞舞的刀子,将他的脑子搅得疼痛异常。
最后,所有的声音齐齐响起,归为了一句话。
梁星灯轻笑一声,嗓音低哑道几乎不可闻。
他说:“梁星灯,你也是变态吗?”
他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声呜咽,更用力的把自己埋进手心里。
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只能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从自己身上汲取温暖。
*
那天以后,梁星灯开始刻意地疏远顾柏荣。
顾柏荣应该是察觉了。
因为梁星灯发现,顾柏荣也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即便是不得不和他待在一起,也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也好,梁星灯想。
只是不知为何丝丝缕缕的苦涩泛上舌根,梁星灯只能吞下了那些无处言说的苦涩,佯装无事。
这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有时候,梁星灯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被火光引诱的飞蛾,贪恋又毫不知耻地想要奔着那团温暖明亮的火光而去。
另一半是被禁锢在黑暗的幽灵,那些本该死去的记忆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叽叽喳喳的争吵与讥讽像毒蛇阴冷的信子,令梁星灯遍体生寒。
他不能像他那肮脏的父亲一样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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