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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颤抖,许荧真的要以为他没有情绪。
杜霄抬起头看了许荧一眼,平日里做任何事都运筹帷幄的人,此刻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不肯定。他往前一步,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捞,双臂紧紧地箍住她。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宽厚的怀抱里,心突然像坏掉的机器,系统紊乱屏显的数字乱跳毫无章法,他温暖的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紧贴在她脸上。
许荧没有站直,她不过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就更紧地把她往怀里收了收,让她几乎动都动不了。
只听到他略带嘶哑的声音说:“别动。”他的声音越来越虚软:“让我抱一下。”
许荧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惊魂未定。
哪怕他们父子关系恶劣,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谁能不怕呢?
许荧安静地由着他抱着,许久,她抬起双手,搂住了杜霄的后背,好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不会死,对吧?”杜霄的声音很低,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颤音。
“医生说已经没事了,只要住院打针就会好的,肯定没事的。”
夜深了,黯淡的月色被路灯和霓虹灯的光亮夺去了光彩,街上来去的汽车渐渐变少,平日里水泄不通的道路此刻通畅得让人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响起的救护车声在夜色里格外突兀。
许久,杜霄才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还以为,我是希望他死的。”
……
两人坐在背街的台阶上,连灯都没有,黑暗中,许荧甚至看不清杜霄的表情,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的侧脸轮廓。
这样也好,都能更自在一些。
杜霄双手合十,撑着膝盖,抵着鼻尖。
许久,他才打破了沉默。
杜霄顿了顿声,声音就冷了下去,时至今日,他都想不通,他问许荧:“他是怎么想的?那个人把我妈捅死了,他还把那个人救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能做那么复杂的手术。只要那天他不进手术室,那个人根本就救不回来。他为什么要做那台手术?那种时候,他还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吗?”
“我妈死得太惨了,身上到处都是洞,满身都是血。他明明看到了妈妈那个样子,他为什么要救那个人?我说服不了自己,他不会伤心吗?我妈死了啊?”
杜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里盛满悲伤,那些走不过去的坎横亘在心里,拦在亲密关系之间,成为两父子多年无法释怀的隔阂。
许荧心情复杂地抿唇,许久,她伸手握住了杜霄的手。
明明是很热的夜晚,他的指端却冰凉又僵硬。
许荧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
***
毕竟和杜霄在一起多年,她太明白杜霄的口是心非。
越是在意,他越是表现得别扭。
他嘴上冷冷说着要走,却一直不肯离开医院的范围,她知道他是想确定爸爸的消息。
两人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许荧借口上厕所,回到了急诊大楼。
今晚卒中抢救不多,杜院长不准大家为他搞特殊化,就在急诊室里挂水了,等第二天再办入院。
杜云和那个陪她来的男人一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杜云问许荧:“杜霄还在外面?”
许荧斟酌了一会儿,说了实话:“是的。”
杜云提到杜霄就生气:“怎么不走了?我就当我没有这个弟弟!嘉树集团可大了,他最好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以后家里都是我一个人的!”
男人拍了杜云一下:“别说气话。”
男人回头问许荧:“能说服他进来看看吗?我想,伯父是想和他见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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