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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来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大概是窗边太热了,严先生并没有在窗边睡觉,而是选择了沙发后面,距离空调不远处。希伯来过去的时候,严景林正合上眼睛安眠,静静躺在轮椅的椅背上,头微微侧偏过去,胸膛规律地起伏着。他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下蒙上一层雾似的阴影。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希伯来第一次见到严景林睡觉。以往,哪怕是看了再久的书,希伯来早已经困得快倒在地上了,严先生也仍旧像压根不会困一样,神采奕奕的。
严先生睡觉的时候是这样的啊。
希伯来打量着闭上眼睛睡觉的人。那双藏着锋利与智慧的眼睛被睫毛遮盖住的时候,主人家显得安静而无害,竟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但……严先生昨夜没睡好吗?
希伯来在严景林的眼睛下方看见浅色的青黑,这些青黑出现在有些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像是主人家生了场大病一般。然而这青黑在之前是不曾有过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现在了主人家的脸上。
想要再确定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希伯来没有打扰严景林,弯下腰,小心地向着躺在轮椅上的人靠近。
房间里的薰衣草散发着幽幽香气,一点一点飘散在房间各处,闯进鼻腔里,提醒闻到的人是时候奔赴一场爱情了。希伯来走过去的时候,视线扫过桌上的薰衣草,馥郁的紫蓝色小花安静绽放着,是早晨才装进花瓶里的,并且还出自他的花田。
自从他来到严先生的家里当助理,一切似乎都顺利了许多,张管家了解到希伯来家里的情况之后,认为花瓶里的花交给希伯来打理是不错的选择,另外付了工资购买希伯来花田里的花束。
清晨时候,去花田里工作的人采摘下鲜花送去花店的时候,经过严景林家,会放几束在严景林家的门前,希伯来过去的时候会将花束带进严景林家中。
然而严景林似乎对打理花这件事格外感兴趣。希伯来还记得自己在整理花朵的时候,无论当时严先生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希伯来一点一点处理花朵,剪下不需要的部分,将花束摆成好看的造型。
每一次希伯来完成,严先生总是会夸赞他,这让希伯来总有些不好意思。
严先生总是那么那么……像对待一个孩子似的对他。他希望严先生将自己当作可以依靠的人。
希伯来伸出手轻点严景林的眼下,他确定自己真的在严先生的眼下看见了青影。所以严先生昨夜是真的跟他一样失眠了吗?
希伯来想知道严先生昨夜失眠了多久,他站起来,在房间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桌子上空荡荡的,没有用过餐的痕迹。希伯来又走到了厨房,看料理台和垃圾桶里有没有出现新的东西,然而什么也没有。
一切的痕迹都表明这位睡着的人并没有在午餐时候用餐。
希伯来愣愣地回到客厅,他走到严景林身边,蹲下来,正视着还在熟睡的人。
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严先生实在太沉默了,什么也不说,总是让人感觉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总是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不让他人看见。希伯来见到他的时候,他永远是理智而冷静的模样,哪怕坐在轮椅上也让人相信他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希伯来的心中微微泛酸。
在他眼中,严先生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想想最初希伯来应聘前的假想,严先生既不是一个脾气很差的雇主,也不难伺候,对于他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包容了。并且,严先生还通宵人情事故,总是不让任何人难堪,希伯来经常听来到严先生家中的人说严先生是最好的雇主。
甚至对于一些不知礼数,跑到严先生家门前调笑严先生腿的孩子严先生也从不生气,甚至会安慰气急了的希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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