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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青宜依旧觉得,闻驭的体温、气息,都在被子里层层叠叠地弥漫。
窗帘没有拉满,露出一道缝隙,月光如银色染料,把缝隙涂得莹莹闪光。
方青宜蜷起身子,心中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填满。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或许这段时间工作太忙,疲惫积累到了阈值,又或许这张床太过舒服,闻驭的信息素又让他感到安心。很快,他便坠入酣沉的深睡。
第二天,方青宜听到轻微的窸窣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闻驭感觉到落向自己的视线,俯下身,在光线熹微的房间里,揉了揉方青宜的头发,“弄醒你了?”
“……不是,”方青宜还很困,被闻驭摸得很舒服,嗓音也无意识黏糊,“自然就醒来了,现在几点呀?”
“才六点。”闻驭用手指轻轻整理他睡乱的碎发,“接着睡吧,我回来了再喊你起床。”
方青宜不像闻驭,没有大清早出门运动的习惯,睡意浓浓席卷,他又快睡着了。
“还想吃李记的早餐吗,我买了带回来。”闻驭问。
“好。”
闻驭抽回手,准备起身,手腕忽被拉住。
“怎么?”闻驭转头。
方青宜看着他,眼睛里覆着没醒透的睡意。他把闻驭重新拽向自己,勾住闻驭后颈,碰了碰闻驭的唇。
闻驭定定不动。
只一两秒方青宜就松开了闻驭,背过身,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脸蛋也遮去大半。
闻驭缓缓把手指放在唇上,被碰触的地方,似乎还残留清香与热意。
好一会儿,他忘记了要出门的事,恨不得搂紧方青宜,狠狠碾压对方唇齿,把他整个儿嵌入怀中,揉得发软、潮湿。闻驭勉强捺住冲动,默不作声地亲了亲方青宜柔软的头发,起身离开房间。
连着两周,方青宜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处理好手中所有工作,他找到周诚民,递交了辞职信。
他做好被周诚民责问或批评的准备,但出人意料,周诚民像是有所预料一般,神色平静地接过他的辞职信,摘掉老花镜,起身眺望窗外。
“这世上,有阳关道,也有独木桥。阳关道风光无限,大家都往上挤,不知多少人被挤得随波逐流,不知要飘到哪去;独木桥冷冷清清,少有人造访,自然也体会不到独行其上,那份孤独里蕴含的自在,”周诚民独白一般,感叹地说道,复又笑了笑,“你有自己的坚持,我很欣慰。”
此刻的周诚民,仿佛变成了多年前,那个立于讲台上,为学生们传道授业的教师。
方青宜眼眶一热,郑重朝自己老师鞠躬致敬。在关上办公室的门时,方青宜再次看向周诚民。走在阳关大道的老师,自然拥有了名利地位,可对方注视窗外的面孔,却透出了疲态与苍老。
方青宜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收拾东西,抱着纸箱离开律所。
陈悦一路送他到停车场,这个Beta姑娘依依不舍地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方律,”陈悦哽咽说,“不然我也辞职吧,你去哪我去哪!”
方青宜摇摇头:“别说任性的话,你在这家律所能学到很多,对你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
“只有你真心教我。”
“你以后有困惑,还是可以问我啊,”方青宜见陈悦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开玩笑说,“哭什么,我不收你的咨询费。”
陈悦破涕为笑:“我有时间了,能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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