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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懂事,你就不会训几声?在老娘跟前说这话是想做什么!想占便宜就自个过去,别总想着推着人在前面。”
说完就甩手进了屋,待得看不见唐氏的影子,黄氏才对丈夫委屈道:“娘就看我不顺眼,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吗。”
张大郎把小儿子抱在怀里,道:“你想让娘带俩个小的去隔壁就直说,娘是个直脾气,不喜欢你这样。脾气冲些也是难免的。”黄氏嫁过来快有八年,说话总喜欢说一半藏一半,张大郎对她这个性子也有些烦。
被戳中心思,黄氏一下脸就涨红了,她口不对心道:“我哪里是这么想的?你看不出娘是和爹吵架找我出气来了,我就算了,她一早上对拴柱和狗蛋也没什么好脸色。敢情只有二郎是亲的,咱们都是外的。”
拴柱和狗蛋是张大郎的两个儿子,张大郎倒没觉得亲娘对孙子不耐烦,平素唐氏并不这样,今日一早老两口在屋里刚干完架,他娘心情不好也是有的。
想到弟弟两口子待会儿可能过来的事,张大郎又叮嘱一句:“你也知道娘疼二郎,待会他过来,你笑着点,知道娘不喜欢你给二郎脸色看,就别做娘不喜欢的事。”
这句话让黄氏心里更加发堵。张红果才十二岁,听见哥嫂吵架也只管埋头做事。没人打圆场,罗美娘和张二郎过来时就恰好遇到这凝滞的一幕。
她把手上拿着的一盘花生糖放到张红果手上,小姑娘不知为何笑得特别开心,罗美娘自然不知道刚才由花生糖引发的一场矛盾,只当小姑娘爱吃糖,她往张红果嘴里塞了一块,便跟黄氏寒暄起来。
因着张大郎刚才的交代,黄氏脸上勉强有个笑容,看到小叔子两手都提满东西时,那笑容又真了不少。
又过一会儿,唐氏和张大福也过来了。唐氏见着心肝肉小儿子最高兴,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因为张大福板着一张脸不愿开口,她要给小儿子做脸,热情更甚。
许是因着罗美娘也在,公爹张大福面上虽还黑得跟木炭似的,却还强撑着脸面打了个招呼。
张玉寒学着亲爹的语气回了话,父子俩表情之淡然,态度之平静,绝都看不出几个月前还干过一架。
这俩人还愿意装个模样出来,屋里人都松一口气。
此时方才跑出去玩的拴柱也闻着味似的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喊二叔二婶,跟张玉寒要花生糖吃。
没分家之前,张玉寒就是个孩子王,带着侄子侄女上山下河套鸡摸鱼,叔侄关系极好。张玉寒不爱看他爹那张老脸,便把侄子抱在腿上,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眯眯道:“不是我做的,你找错人了。”
拴柱也不怕他,机灵道:“二婶的不就是二叔的吗,二叔你把我带回家去,你给我吃糖,我就给你做儿子。”
张玉寒噗嗤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大胖儿子。”
叔侄俩关系好,拴柱吃着罗美娘带来的花生糖,也知道二叔去了县里的事,就问张玉寒在私塾里干活做些什么,好不好玩。
他问出来,张玉寒也没敷衍。只他要面子,诸如打杂之事当然不会说,想了想去灶下顺了一根烧一半的木棍,又撕了一纸黄历,在背面唰唰唰写上拴柱的大名,写完笑道:“看,这阵子学的,二叔厉害不?”
“乖乖,你识字了?”好一会儿,唐氏才咂舌道。
“聂先生教的,我闲来无事也跟着学认一些,略识几个字罢了。”张玉寒露出一抹矜持的微笑。
许是事情太过突然,屋子里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张大福跟锯嘴葫芦似的闷不吭声了大半场,此时老脸上也是一幅被雷劈的震惊模样,倒是还稳得住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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