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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顾清渠身体微颤,他从胃开始翻涌,激烈往上到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味。顾清渠拼命压制,可鲜血烫伤了喉咙,他声音嘶哑:“好,我滚。”
脚下是顾清渠的地盘,周朔待不下去了,他决绝地离开,手刚落在门把手上,突然想起了什么。
周朔回头,他面无表情地从包里翻出一个礼盒包装袋扔给顾清渠,“给你买的,顾清渠,我本来也有话对你说,不过现在没必要了。这东西你想留留着,不想要就扔。”
顾清渠反应不过来,他没接住,盒子摔在地上。
这是周朔给顾清渠的最后一句话,他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愤怒,随着砸门声一同消失顾清渠的世界。
房间内一片狼藉,跟人心一样,顾清渠慌神许久,他怔怔地看着地板上的盒子,浑浑噩噩,屈腰捡起。
盒子包装很精致,丝带扎成一朵简约的花,可周朔下手太重了,盒子被砸烂了一个角,顾清渠拿起看了看,好像是个钱包。
原本躺在商场展示柜上价格不菲的钱包。
顾清渠想起周朔去工地板砖时糊弄自己的借口——
“我给自己赚生活费啊。”
顾清渠鼻子一酸,眼眶滚烫,他不敢拆开盒子看,里面藏着全是周朔的心意。
顾清渠蹲得腿麻,他想站起身,可动一下就头晕目眩。顾清渠的身体和心神都没缓过来,他撑不住往后倒,同时手掌下意识一撑,落在花瓶的碎片上。顾清渠突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只不过血流得又快又凶,顺着地板缝隙晕开了一片。
血腥味太冲了,顾清渠要吐,他起身冲到洗手盆旁边干呕,可吐不出什么东西,顾清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手掌的伤口划得很深,还有零星碎片卡在肉里。顾清渠漠然地看着,他脸色惨白、面无表情,挑起一根手指,不知疼痛,硬生生把碎片抠了出来。
难得尝一回自虐的滋味,挺痛快的。
血液顺着手腕急急地滴落在顾清渠白衬衫的衣摆上,惨不忍睹。顾清渠视而不见,他打开水龙头,水流拧到了最大。顾清渠摊开手掌清洗血迹,可他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这血了。
是你活该!顾清渠想。
水盆内急湍的水流上面突然散开一圈水晕,顾清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脸颊,身体颤抖得越发激烈。
顾清渠死死捂住脸,他分不脸上的湿意是泪还是水,泡在水盆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失去知觉了,顾清渠却还是紧紧掐着伤口上裸露的血肉。
“疼……”顾清渠喃喃自语,“周朔……好疼啊……”
顾清渠是海鸥,他在流浪途中遇见了波涛汹涌的浪,他们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流开,他们分开了。
顾清渠做了很多设想和准备,却终究没能让这场事故体面结束。
周朔最后带着愤和怨离开。
顾清渠的手在水里泡了一晚上,他如同行尸走肉,要废了。当清晨阳光洒落,正好刺在顾清渠的眼睛里,他突然眨了眨眼睛,面色依旧灰败。
顾清渠也走了,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着他的全部。顾清渠没跟周国盛告别,只留了一封信。他披上了一层寡恩少义、无情无义的皮,走得悄无声息。
城市从来不会记住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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